“謝聞瀾”
“謝聞瀾我去我去這么多血你不會死了吧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閉嘴。”謝聞瀾終于從嗡嗡響的腦殼中反應過來,有氣無力地罵了連笙云一句。
他坐在堅硬的木床板上,外面是黑壓壓的天和怎么也停不下來的雨,山體滑坡讓他們只能就近找到了一個空置的守林員小屋。
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無法求救和開啟導航,山間岔路眾多,不知道發生滑坡的具體區域都有哪些,他們只能先找個地方暫避風雨。
食物和水倒都是其次,山石滾落的時候,謝聞瀾為了救連笙云腦袋被砸了一下,上面一大窟窿,正汩汩地向外流流著血,看起來分外可怖。
連笙云也沒想到他這么舍己為人,撕了條床單給他纏著傷口,可惜剛放上去就被血浸濕了,他一緊張就容易話多,手指也哆哆嗦嗦“你你你,你干嘛救我啊。”
“我現在是相信你確實喜歡南哥了,但是你也不至于喜歡到連個弟弟都要舍命相救吧,古人說愛屋及烏,但是難道南哥養的烏鴉也要比你的命重要嗎南哥養的狗也要比你的命重要嗎那你以后豈不是天天要死,如果狗被狗咬你會救它嗎”
“你如果不想講話可以不講,嘶”連笙云顯然是從來沒干過照顧人的活,比當時南渡給他上藥時的溫柔動作差遠了,謝聞瀾更想南渡了,微微垂下了眼睛。
他才不是什么人都要救。
但他不能輸給一個死了的白月光。
這是謝聞瀾撲上去的時候所有的想法了,他才剛剛覺得和南渡有些真心相戀的苗頭,連笙云要是死了,他怎么跟一個死人比啊。
“我又不是要救你,”為了避免自己被二次傷害,謝聞瀾從連笙云手里接過布條,也許是大腦的陣陣發昏讓他不甚清醒,他居然道,“還不是南哥喜歡你。”
連笙云整個人直接彈跳了起來。
他的后背撞倒身后的木桌,鍋碗瓢盆嘩啦啦落了一地,腰間都被蹭破了皮,若是往常,連笙云高低得嚎叫兩聲,但是此刻,他連自身的疼痛都顧不上了,眼睛瞪得圓圓的“你再說一遍,南哥喜歡誰”
怎么,還非要他再說一遍羞辱自己嗎,謝聞瀾雖然不想承認,還是不情不愿垂下腦袋“南哥喜歡你,他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讓我當你的替身。”
連笙云空白了一秒,用一種今夕何夕的表情緩慢地眨了眨眼睛,隨后破口大罵
“謝聞瀾,你腦子被砸壞了吧”他看看腦袋上纏著布條的謝聞瀾又想想英明神武的自己,脫口而出,“你見過黃鼠狼給雞當替身的嗎”
謝聞瀾終于纏好傷口,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語文不好可以少用比喻。”
知道一個人喜歡自己不是應該覺得感激和幸運嗎,尤其還是南哥那樣什么都完美的人,連笙云這是什么破態度。
不過算了,反正他也不會有跟南渡在一起的機會。
這種人,
什么白月光,做一個活著的飯粒就好了。
“這一定有什么誤會,怎么可能啊,你從哪知道的,你問過南哥了嗎”連笙云還在絮絮叨叨,“不行不行不行,你肯定是搞錯了,這也太離譜吧,玉皇大帝會給如來佛祖拜年嗎”
連笙云打小語文就死死壓在及格線上,謝聞瀾不欲理他,腦袋里上的傷口感覺不到特別的疼了,反而是一種精力漸漸流失的遲鈍感,謝聞瀾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于是從口袋里摸出手里,雖然沒網但還好能用,他翻出備忘錄來敲敲打打。
連笙云在小小的木屋里邊吼邊轉了三圈,一回頭看到他的樣子,眉頭一皺“你不會是在寫遺書吧”
謝聞瀾想了想“算是吧。”
“其實也未必真就到了那一步,我們還是要對生活抱有希望,”連笙云沒想到在自己有一天還會安慰謝聞瀾,“也許等會兒雨就停了呢,也許等會兒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不對,我們被困在這里有人知道嗎”他一個人開車過來,這邊荒郊野嶺,可真未必能有人注意到,連笙云越想越覺得絕望,耷拉著腦袋走到他身邊,“你寫的啥,給我也抄抄。”
謝聞瀾倒沒躲開,只是他似乎開的英文鍵盤,外帶一堆特殊符號和亂碼。
連笙云匪夷所思“你寫個遺書還帶加密的”
謝聞瀾沒理他,于是連笙云又往旁邊湊湊,發現他似乎是在敲代碼
誰會在這種時候在備忘錄上寫代碼啊
“錢重要還是命重要,我以前說你不夠努力真是小瞧你了,”連笙云瞪他,“你到底有多缺錢啊,腦子都這樣了不能歇歇嗎”
連笙云忽然想起這個腦子似乎是因為自己被砸的,于是別過頭去“實在,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借給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