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柔你知道嗎”方見知說,“你的母親是阮之柔。”
看著南渡的神色還是愣愣的,他又繼續道“就是之前那個著名畫家,畫春柳曉笛的那個”
方見知提高了聲量,也許是南渡的生母身份令他感到意外和驚喜,他心里覺得南渡理應為自己其實來自另一階層而感到歡喜。
但是南渡的垂在身下的手已經緊緊掐進了血肉里。
不要別去
別去動它。
記憶里女生扭曲的面孔,滴到身上的蠟油,還有滿地的鮮血。
南渡用盡全力讓自己不要想起這些,可記憶還是不受控制地往外冒,燈光昏暗,方見知看不到他慘白的臉,只聽到南渡虛弱的聲音“我不記得了。”
方見知以為這種聲音來自于震驚,甚至沾沾自喜“你放心吧,我特意去確認了一遍,沒有找錯。”
“你看,這就是緣分啊,”方見知繼續剛才的話,“如果不是當年阮姨出事,咱們說不定小時候就見過呢。”
“是不是因為當時一些輿論的事情,你放心,我相信阮姨的人品,她只是生了病,而且,我會替你隱瞞的,別害怕南南。”
方見知走到南渡的身邊,試圖去攬他的肩,被南渡猛地推開了。
砰
玻璃杯從方見知的手肘劃過,在安靜的房間里發出巨大的碎裂聲響,像是靜謐晚夜里不和諧的琴音。
南渡當然知道阮之柔。
當年聲名赫赫的畫家,媒體口中的天才少女,即使在她退圈之后,依然能由當年的輿論養活一眾媒體阮之柔在26歲那年被確診為精神疾病,未婚先孕生下了一個孩子。
在那之后,阮之柔的作品和情緒變得很不穩定,出了好幾場惡性事件,業內口碑也一落千丈,幾乎是被迫退的圈。
沒人知道阮之柔帶著那個孩子去了哪,也沒人會將如今炙手可熱的天才導演和另一個狼藉滿地的天才少女聯系起來如果不是南離小時候待的福利院恰好是方家開的話。
但不久之后,方見知就會因為南離對黎澤過分特殊由愛生恨,將一人的關系徹底捅到媒體面前,從而導致南離走上了和他母親一樣的道路
阮夢在南離7歲那年因為抑郁癥自殺了。
但是現在,方見知還沉浸在幫南渡找到生母的沾沾自喜中,甚至沒能從那碎了一地的玻璃杯里聽出什么“我只是想你這個時候應該需要點安慰,別害怕南南。”
“我今天還給你帶了個禮物,你一定喜歡。”
方見知撥了個電話,剛剛的小男生才帶著幾個走進來,他們手里搬著一個矩形畫框,在方見知的指揮下拉開
“長河落日,喜歡嗎聽說是阮姨回到古城之后畫的,”方見知驅走眾人,只把那幅畫放到了南渡面前,“我算了算時間,那時候你應該五歲了,你還有印象嗎南南”
落
日里的橘紅在南渡眼里流淌成大片猩紅的鮮血,濃重的油漆味在陰暗潮濕的老房子暈開,女人穿大紅色長裙,尖利的指甲一遍一遍劃在南渡的身上“為什么,為什么連這點東西都做不好,我不是都教過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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鉆入骨髓的疼痛,小孩子在哭,卻只換來女人更激烈的打罵,“不完美的作品沒有人會需要,南離,你也一樣”
“我去個洗手間。”
南渡幾乎壓不住胸口處陣陣的反胃,打開門就跑了出去,整個人伏在洗手臺上干嘔。
“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