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呀,”女人站在話筒前絮絮道,“剛帶回家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正常。”
“跟人也不說話,家里的什么東西你今天放在這里,明天他就跟你打亂了按顏色排在一起,還經常撿一些死蝴蝶死蜻蜓回家,哎呀,嚇死人了。”
“不不不我們跟他不親近啊,”女人連連擺手,“他大學的時候就搬出去了,一年也沒回來幾次,十幾歲才過來的孩子怎么可能養的熟,要不是因為算命先生說他的生辰招子”
也許是面對鏡頭,女人說話的時候還保持著儀態,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新換的,看起來完全不是她這個消費水平應該擁有的東西,她的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應該是特意打扮了一番,被女人給推到前面來“你們是記者對吧,哎喲,要是拍戲的話,我們家鵬鵬也是可以的。”
“他長得俊,還會鋼琴呢,你們看有沒有導演”
“陳女士,”娛記打斷他的話,“關于南離精神如何不正常的事,您還有更多的事例嗎”
“比如他在家的時候有沒有突然發瘋打人,有沒有說過什么不正常的話,對娛樂圈的其他人有評論嗎”
“他平時只是撿一些死蝴蝶嗎,有沒有虐待過貓狗什么的,或者是”
“滾”
黎澤一把沖出來,像一只被惹急了的兇獸,記者的機器被他撞倒在地上,然而立刻有人拿出手機圍了上來。
“黎澤”
“黎澤關于南離和阮之柔關系你知情嗎”
“南離抄襲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有對你使用暴力的情況嗎,你能夠分享一下嗎”
“閉嘴”
滾啊,都滾,南渡才沒有不正常,南渡最正常了,南渡是
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連弄壞他一整間屋子的小狐貍都舍不得怪罪,明明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卻還要學著給一只寄養到家里的寵物買毯子買玩具,一頓飯也沒有餓過他。
為什么要這么說,為什么要逼他,沒有愛他的家人是錯誤嗎,沒有遇到一個好的媽媽是錯誤嗎,一個過分聰明的天才是錯誤嗎,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這些人為什么要來傷害他。
一想到南渡可能會聽到這些話,黎澤就恨不得將他們全都撕碎,記者的鏡頭剛要懟到前面來,黎澤突然開口“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他的聲音不大,卻不知為何令人莫名膽寒,甚至有種想要臣服的沖動。
記者一抬頭,就看到一雙燃燒著怒火的赤紅眼睛,驚恐地向后退了一步,黎澤突然抬起了手。
法力在他的手心里凝成了無形的絲線,與方見知車禍那天的一模一樣,早知今日,當時就不該放過他,黎澤正要出手
“不要。”
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那只手像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量拉住,無論如何也無法再繼續下去。
“別去,黎澤。”
“不可以給他添麻煩。”
“不可以被抹殺。”
“藏好自己,在世界法則里藏好自己。”
“保護他。”
黎澤。
黎澤,黎澤,黎澤,黎澤,黎澤。
有人在叫他,一遍一遍地叫他,像古寺里敲響的洪鐘,記憶潮汐一樣涌上來,卻又一遍一遍地退回去,數字在退格,雪花一樣地被刪除,茫茫冬日的曠野里,核心程序只記住了一句話藏好,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