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衛云疏孤身騎驢入浮島。
原本是與謝知潮同行的,只是對方發來了一封滿懷歉疚之意的飛書,說遇見了負氣而出的同門師妹,為了看顧她一時脫不了身了。衛云疏也沒太在意,萍水相逢能一見如故,也是幸事。至于未來能不能碰面,皆是緣分,不必強求。
比如洛水宮的奢華綺麗,整座落日浮島透露著一種極為蠻荒的血腥氣,街上的修士來去匆匆,身上氣機勃然欲發,儼然時時刻刻都處于戰斗的邊緣,這也導致了城中的修士一言不合就會打起來。入了浮島不到一刻鐘,衛云疏就見了好幾次。她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那些地方,免得被戰斗的余波波及。
“道友,道友,要不要買點丹藥這是用來克制心中魔念的祛塵丹。”
“這是幻真靈香。”
“來看看陣盤怎么樣”
一陣陣叫嚷聲傳入耳中,衛云疏一抬眸就瞧見了一群落拓的修士,咧著嘴在叫賣。這些是在落日墳丘歷練的散修。乘坐洛水宮飛舟過來時,洛家的某位執事提點了幾句,說這些修士為了賺取丹玉不擇手段,多賣些騙人的玩意兒。執事語氣中滿是對“泥腿子們”的鄙夷,可此刻衛云疏一眼掃去,卻覺得那執事話說得有些重了,至少有七成是真貨。
那些個散修見到了氣機飽滿的修士,便料定是初來的,也不需要說什么,宛如蝗蟲一般蜂擁而上,聲音大若雷霆轟鳴。如此熱情嚇退了不少走到此處的修士。他們也不氣餒,眼珠子轉動著,最后落在了騎著毛驢的衛云疏身上。
“這位道友”
衛云疏擺了擺拂塵,在他們開口前,就溫聲道“我買個消息。”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有一種莫名的韻律,輕而易舉地壓住了嘈雜的嗡鳴聲。場中靜默了一瞬,一個瘦小的修士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捋著胡須笑問道“道友要什么消息”他的眼珠子骨碌碌轉動,兩撇胡須也隨著抖起,看起來頗為滑稽。
衛云疏淡笑道“太一。”
“這事兒都不用打聽,就在落日墳丘,那姓周的邪修手里。”一壯漢趕在矮個子前大大咧咧地開口。
衛云疏搖了搖頭,面上笑容不減“我是問消息的來處。”
小個子笑嘻嘻道“那當然是有人瞧見了周玉霄使用太一劍了。”
衛云疏輕聲道“說謊。”那小個子聞言神色一僵,眼神變動間那屬于金丹巔峰境界的威壓就流瀉了出來,儼然是要衛云疏不再追問了。只是被逼迫的衛云疏神色如常,只是抬起了左手摸了摸阿芒以示安撫。
“尊駕真想知道”小個子修士的語調冷了下來。
衛云疏笑著頷首。
小個子修士連道了幾聲“好”后,森森道“那就請道友隨我來。”他領著衛云疏在街巷里穿梭,最后入了一條幽深不見盡頭的窄巷子,走到了一看似簡陋的小院子前。
衛云疏抬眼,瞧見了門上題著“知不言”三個已經掉墨的大字。
“道友要什么消息都能在知不言問出來,但是意味著旁人也能拿你問消息的事情告訴事主。要是沒點本事的,就算有消息也沒有命拿,道友覺得自己有幾成的把握能夠活下來”小個子睨著衛云疏,又好心道,“道友現在后悔還來得及。有的事情發生了,可它是不該問的。人想要活得久,就要學會閉上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