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蘭成已經死了,云中城那位一定會得到消息的,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半空中傳來了鸞君的催促聲。她身上的傷勢并沒有完全復原,就算有了寰瀛真形圖中莫大的靈機澆灌,始終無法跟全盛時相比。再來一個洞天修士,她這個“九天焚火陣”就支撐不住了。
越青檀儼然也看出了大陣的些許門道,先前和宿蘭成聯手打壞了幾座旗門。他知道宿蘭成一死,宿蘭因必定得到消息,他得支撐到宿蘭因抵達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放出了一團煙霧,這煙霧頃刻間便化作了一道傘蓋,牢牢地遮在上首。不管是天火還是洞淵重水,落在傘蓋上,都會悄無聲息地消失。但是不管是何物,都有一個承受的限度,只十幾個呼吸,越青檀便支撐不住了。在傘蓋徹底崩散時,他又甩出了一枚護身玉佩,蕩開了一團氣光。
洛泠風看出了越青檀的窮途末路,她冷冷地笑了一聲,眸光在那一瞬變得極為幽邃深沉,仿佛一個不見底的海淵。她指尖一彈,便有一道金紅色的疾光墜入水潮中。緊接著,腳下的長河開始震蕩起來,慢慢地演化成了汪洋大澤,將四野都淹沒。無數洞淵重水在大澤中騰躍旋轉,噼里啪啦地打在了那團光芒上。不過一眨眼,越青檀的雙腿便被水澤淹沒。可越青檀哪敢長久浸在水澤中掐了個法訣縱身躍起,右手朝著下方激揚起的洞淵重水驀地一斬。
洞淵重水落回了水中,宛如跳珠騰起。
墮落的天火來勢衰減,越青檀輕輕松松便將它們蕩開。他猜測主陣的鸞君也到了強弩之末,那跌入低谷的情緒頓時激昂了起來,他重新振發精神,將靈力催動。忽然間,他的心中泛起了一抹警兆,宛如一支離弦的箭矢頂著流火飚向了上空一聲轟隆響,水澤中頓時沖出了一股浪潮,朝著天幕激涌。在火光的映襯下,那激流漸漸變成血水般的顏色。頃刻間,漫天皆是赤色。
一股粘稠的血腥味在風中散開。
火光消失了,可天幕還是一片詭異的紅。
越青檀察覺到一絲絲的不對勁,他凝神看去,血水汩汩地流淌著,大片的血氣向著外間侵去,血浪飛濺,絲絲縷縷的,極為詭異。越青檀雖然拼命地催動靈力,掃蕩血絲,可仍舊在不經意間被沾上了幾滴。那鮮血侵蝕著法衣、血肉,若不是他及時削下那片血肉,保不準整個人被血水融了可就算如此,他的靈機被污穢,軀殼漸漸變得沉滯,仿佛灌了鉛。
“洛泠風你、你怎么能夠修邪法”
越青檀心中滿是恐慌,不由得破口大罵起來,想要借此壓下心中的懼色。
“邪法么我只是往里頭撒了點太歲金砂罷了。”
洛泠風覷了越青檀一眼,她微微一笑,語調中夾雜著幾分嘆惋,“越真人,安息吧。”
越青檀不甘心受死,可那赤色的浪潮打來,他那凝滯的身軀再也動彈不得。赤潮起落,一具森森的白骨從半空中墜了下來,卻是一絲精氣都沒有流瀉出,而是被那混雜著太歲金砂的水潮吞得一干二凈。
鸞君望著那具森森白骨,嘖了一聲,她擦去了唇角的血跡,凝視著洛泠風道“回云中城嗎還是在無塵海”
洛泠風悠悠道“云中城。”她一派從容閑適的模樣,仿佛不久前殺了云中城兩尊洞天的人不是她。
鸞君又道“其實越青檀有句話說得沒錯,仙域實力大減,北洲那些邪修會借機進犯。”
“未必。”洛泠風冷嗤了一聲,片刻后,又揚眉一笑道,“而且到了那時候,各家拿出寶庫中的資源,推動有天賦的弟子成就,不就有新的洞天了嗎有人受限于天賦,可也有人受限于修道資糧,遲遲不敢邁出那一步亂,不就等于機會”
鸞君不置可否,只是道“你心中有數便好。無塵海那處我離不得太久,需回去一趟。接下來,你千萬要小心。”如今這局面,不周之巔會成為眾矢之的。可要說那些洞天最恨的人,那就只能是洛泠風了。再這樣下去,仙門正道容不得她,邪魔也欲除之而后快,她們的出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