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鎖定、篡改了她的記憶衛云疏內心悚然,渾身驟冷,仿佛落入了冰窟之中。就算是臨門一腳,在找到真正的“自我”前,她是不可能踏出這一步的。此刻她不該在識憶之中尋找過去之影了,而是要在自己的身上,找到那隱秘不可見的禁制。
這般想著,衛云疏頓時內觀自身軀殼。她陡然間發現自身的神魂上有道裂痕,雖然傷勢得了大藥填補,可那留下
來的痕跡是沒法消除的。至于這裂痕,完全是元魄從軀殼中剝除而產生的。她很可能死過一次99,可在過去的識憶中并沒有出現這一幕。意識到了這點,衛云疏更是心中發涼。她竟然連“自我”都不明她是誰的傀儡嗎難不成也是天機府的造物嗎衛云疏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新的心魔一個個具現了出來。衛云疏陡然間認知到這樣不行,在劍斬心魔后,她清心靜氣,只一心找尋身上出現的“謬誤”。
不知道過了多少次,衛云疏終于在神魂中找到了囚天鎖。那件真器融入了她的神魂、軀殼中,好似是一條條線將她的神魂緊緊地牽連在一起。此刻的囚天鎖顯形,上頭還飄著一張符箓。衛云疏想不起來囚天鎖是誰下的,她下意識地想要將落入身體里的雜物驅逐出去。可一念起,那張飄著的符箓自動地揭起了,化作了一個雪發紅衣的洛泠風出現在了衛云疏的神魂深處。而此刻,法殿里的符箓也跟著金光大綻,密密麻麻的光線落在了衛云疏的身上,好似一個金色的巨繭。
仿佛有巨錘敲擊著腦袋,衛云疏疼得厲害。她奮力地睜開雙眼,緊凝著前方的那道身影,想要從中抓取點什么。
那紅衣身影溫和地凝望著茫然無措的衛云疏,輕笑了一聲說“你已到了沖擊道果境的時候了,想必在上清已經有段時間了,浮黎仙域留下的創傷逐漸散去,只余下了求其生機的堅韌。那么到了此刻,我之生死,定然不會在影響你了。”
“兩百年來,是我負你。阿疏,很抱歉,再見。”
話音才落下,紅衣身影便倏然崩散,化作了一團團如螢火般的微茫。而囚天鎖上陡然間綻放出璀璨的光華,無數被壓制的失憶如洪流般沖襲而來,將那先前出現的過去化影盡數沖散,又重新演繹了一幕幕光景,形成了一條從來沒有順心過的時間長河。
哪有什么不周仙人降,哪有什么伉儷情深情投意合,哪有什么劍客瀟灑與世抗衡有的只是相對無言坐溫琴,有的只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有的只是盤渦深淵的追殺和不歸路的回響,有的只是痛徹心扉、可縱然身死也不悔相識的決然與慘痛。
她愛時無言,忘時無心。
她困死在了囚牢里,卻總以為看不見囚籠,就能得到真自由、真快活。
陷在了情里的人能有什么自由
自由的到底是她,還是決絕得什么都不肯留下的洛泠風啊
她怎么能死她怎么會那樣身死她怎么能獨死
一道淡漠無情的聲音在心中響起“斬卻諸法,不以情困心,不因心亂情。”
衛云疏倉皇抬起頭,看到了另一個“我”,她非過去之影,而是某個“未來之我”的映照。她看過斬諸我道法,自然能夠輕而易舉轉上此路,若是依照“未來之我”的話語而行,她的未來也會從虛落向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