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私塾上學,八歲的張九皋與戚三郎,闔家都到了門前相迎。
譚昭昭見到如此大的陣仗,情不自禁感到陣陣忐忑。
“大郎到了”在門前張望的門子高興說了聲,一頭扎了出去。
張弘愈往前疾走疾步,盧氏則推開了小盧氏,奔了上前。戚宜芬張大娘子并仆從,一齊將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擾攘喧囂之后,蓋著油布的車陸續停在了甬道里。最前面的車門拉開,接著一雙修長白皙的雙手,搭在了車門兩邊,天青色廣袖袍隨之垂落,露出一截勁瘦有力的手臂。
譚昭昭不由得順著那雙手往上看去,下意識低呼了聲。
眼前的張九齡,身形高挑挺拔,容貌雋秀出塵。那雙眼睛尤為清澈,眼眶比常人要深邃些,朝人看來時,似乎飽含著深情。
下了車,地上的雨水濺到了青色繡萱草紋的衣袍下擺上,他如遠山的眉毛似乎蹙了蹙,旋即很快展開,上前叉手朝張弘愈與盧氏見禮“兒見過阿耶,阿娘。”
聲音如雨落山泉叮咚,舉手投足盡顯風度。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張大娘子叫大兄,戚宜芬跟著盈盈施禮喚表兄,盈盈的雙眸,不時在他身上停駐。
譚昭昭隨著大流見禮,圍著張九齡的人太多,便站在了外面。
張九齡似乎察覺到有人打量,敏銳地目光越過人群朝譚昭昭看了來,頷首見禮。
年少夫妻,客氣疏離。
譚昭昭哂笑,張九齡忙于讀書考學,他們彼此尚不熟悉。
盧氏攜著張九齡的手,喚了聲我兒啊,不錯眼地望著他,“我兒辛苦,瞧你都瘦了。”
張弘愈見盧氏紅著眼要哭,趕緊道“大郎累了,快些進屋去洗漱更衣,等會再敘也不遲。”
盧氏這才作罷,將下人指揮得團團轉,搬動行囊包裹“九娘,熱湯可有備好,衣衫呢快去快去”
譚昭昭被盧氏催促著,跟在張九齡身后回院子。眉豆機靈,一路小跑著回屋去,吩咐粗使仆婦準備熱湯。
張九齡自小習慣住在書房,在前院停下腳步,道“九娘喚人將熱湯送進書房就好。”
譚昭昭說好,前去喚眉豆將水送進書房。
眉豆似乎愣了下,嘀咕道“大郎不回后院來洗漱”
譚昭昭淡笑道“不回來,你快去吧。”
眉豆不情不愿去了,譚昭昭回了屋。雨還在淅淅瀝瀝下著,到處濕潤不堪。
譚昭昭實在受不了這份潮濕,點了熏籠,將褥子搭在上面熏烤,等下晚上好睡得舒適些。
晚上,久別重逢的夫妻
譚昭昭想到張九齡眉目間的疏離,戚宜芬的熱情,她自嘲笑了下,旋即又扼腕嘆息。
如此少年郎,可惜不是她的。
后世的梅嶺古道上,有紀念戚宜芬的廟宇,稱她為張九齡夫人。
在戚宜芬的福建家鄉,當她是張九齡夫人,也給她建了座祠堂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