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們,她活得很好,讓她們不要惦記。這輩子沒什么值得惦記的,她們如此美好,這個世道配不上他們,向前走,永遠不要再回頭。
張拯道“這兩壇,是阿娘的摯友芙娘臨終時所贈,阿娘到長安時購置了宅邸,認識了幾個胡姬酒娘。阿娘在長安時,除了當年的裴連城裴相夫人武夫人,極少與貴夫人來往,與她們相知相伴,將她們都送走之后,阿娘在長安就只剩下了阿爹,所幸還有驛館學堂的學生經常來訪,阿娘也不算太過寂寞。”
孟浩然在幾人中最早與張九齡結識,譚昭昭大方,他吃了不少胡姬所贈的好酒。當年在張旭張顛處,得知了雪奴的一些事情,他暗自嘆了口氣,寬慰道“無為,斯人已逝,你自當珍重。”
譚昭昭說過,對已逝之人,最好的懷念方式,便是珍惜當下,瀟灑恣意活著,要是真有在天之靈,他們看到后就能放心離開,去輪回自己的另一場人生。
莫要糾纏,莫要糾結,相忘于煙水中,輕裝上陣。
張拯雖不明白譚昭昭為何會有前世今生的感悟,倒是認同譚昭昭活著的人,要珍惜當下活得灑脫的話。他沒有前世的糾纏,這輩子幸運得到了世間最開明的父母,日子過得很是愜意瀟灑。走遍了大唐天下,甚至遠渡重洋,不像是其他官家子弟,要讀書上進,出仕為官,延續家族榮光。
張拯釋然一笑,端起酒盞,道“美酒當前,若不痛飲,便是辜負了美酒,要得美酒痛罵”
孟浩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杜甫等人也一起笑了,各自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葡萄酒醇厚,連吃了幾盞之后,大家的興致逐漸高了起來,說笑更加隨意了。
王維很是喜歡山水,他所去的地方不多,張拯游歷過山川大河,便好奇問道“無為,你到過東瀛,西域,大食等地,覺著與大唐相比如何”
張拯想都不想道“這幾地雖有自己獨特的地方,但遠不及大唐
也無論是一應吃穿用度,還是城池,人數,長安當稱霸天下”
王維聽得一臉的激動,道“都比不過大唐,我沒能去游歷,也就無憾了”
張拯道“若只看山水,山與山卻有各自的不同,天底下找不出一模一樣相同的山,也找不出一模一樣的河流。”
接著,他說了些在外的趣事,尤其是他在大食等地開辦大唐官話學堂的事情,“無人莫不識長安,以到長安為榮。既然如此,他們應當學習大唐的官話,學習大唐的經史詩文。阿娘以前同我說,彼此之間能說得上話,能互相交流,方能更好的來往。大唐是最開明之國,包容,各部落夷族都能彼此相融。但大唐并不能因此放低警惕,也莫要看不起夷族各部,大食波斯等國。比如像是大食所產的香料,除了他們當地生長的各種香料,還有如薔薇露等昂貴香料,他們的造船技藝等等,都有值得大唐學習之處。不妄自菲薄,也不驕傲自滿,方是正道。”
至于照著譚昭昭的安排,從大食波斯帶了哪些香料、糧食種子回來,張拯就沒細說了。
大食波斯占婆等地的氣候,與大唐安西都護府,嶺南道等地相似,占婆的稻谷,一年能耕種兩季。
張拯帶回來的有稻種,除此之外,還有從大食、婆利國帶回的胡椒與龍腦香幼苗。
張九齡與譚昭昭如今在瓊州,打算在此種稻,胡椒,龍腦香。
要是幾種都能種植成功,能提高大唐的糧食產量且自不用提,在大唐最為名貴的胡椒,龍腦香兩種香料,價錢便會跟著便宜,尋常百姓也能吃得起。大唐的錢財,不再大量流向波斯大食等地。
王維又開始糾結,羨慕地道“可惜我如今走不出長安城,明朝還得入朝當差。”
孟浩然不耐煩聽到上朝的事情,上朝哪有吃酒快活,當即道“摩詰休要提煩心事”
王維忍俊不禁,杜甫也噗嗤笑出聲,李白更是不客氣哈哈大笑,指著他們道“你們有差使在身,只有我與無為自在,定要多吃幾杯”
張拯舉盞與李白同飲,望著他眼神熱烈,道“我最喜歡太白的詩,聽說太白的劍,更是一絕”
李白酒已經吃到了五分,正是微醺時,當即就起身,扶腰朝童子喊“去將我劍取來”
童子蹬蹬蹬前去了,這時,屋外傳來了笑問聲“太白可在”
李白側耳傾聽,大笑著應在,對好奇的王維他們道“是達夫前來了。”
王維他們高興不已,一并起身迎了出屋,高適隨身挎著一個簡單的行囊,在李白的引薦下,與幾人見禮。
張拯不會寫詩,高適卻聽過他的大名,除張九齡外,張拯主持譯了許多波斯等經書著作,所著的關于四海游記,一書難求。
高適很是激動,與張拯道“張無為的書,我很是喜歡,可惜囊中羞澀,只能遺憾過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