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芙的印象中,永安公主厭惡被人碰到身體。因此兩人相處數年,極少肢體接觸。她連撒嬌時都不敢去拽公主衣角。
此刻手腕被姐姐握著,她能明顯感覺到對方手掌傳來的灼燙。
阿芙心底生出一絲異樣原來姐姐身體比她熱這么多。
到了內學堂后,永安公主才松開她的手,上下打量她兩眼“你不疼了”
“啊”阿芙搖一搖頭,“我喝了一杯姜糖水,又走了幾步路,不疼了。”
“嗯。”永安公主沒再多問,轉身回自己位置,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一物,隨手丟在書案上。
圓壺滴溜溜轉了幾下才徹底平穩。
阿芙一眼認出,那個扁扁的小巧圓壺是湯婆子,心念微動,近前一步“姐姐,那是特意給我找的么”
不然她實在想不出來,永安公主為什么要在七月初往袖子里塞個湯婆子。
“不是,拿來暖桌角的。”永安公主語氣淡淡。
“桌角有什么好暖的它又不怕冷。我肚子還有點涼,給我用用吧。”阿芙厚著臉皮,笑吟吟道,“好姐姐,多謝你了。”
說著,她走至永安公主書案邊,捧寶貝一樣拿走了湯婆子。
這個湯壺很小,兩只手就能完全握住,外面套了一個紺色袋子,暖和又不燙手。
雖說現下用不著,但是姐姐的好意,阿芙還是心領的。
若在平時,她肯定要多說上幾句好聽話逗姐姐開心。
但今天阿芙心里還記掛著別的事,就沒繼續下去,而是小心翼翼地詢問“姐姐,今天太子殿下是不是在欺負你”
永安公主抬眸,不答反問“為什么這么問”
阿芙哼了一聲,面上有不平之色“他身為兄長,竟然送妹妹金釵本來還以為,是他分不清首飾,或者是下人拿錯了。可剛才他分明是知道的,他故意的啊。這不是欺負是什么”
雖說不是親的,但畢竟有兄妹的名分。竟有這種難以言說的心思,太過分了吧
而且,方才那架勢,他一個大男人,帶著幾個侍從,步步緊逼。也多虧姐姐從容鎮定,處變不驚。
“不必理會。”永安公主面容沉靜,緩緩說道,“這件事和你沒關系,你不用管。”
“哦,好吧。”阿芙立時住口。
其實這件事她原本也不知道該怎么管。從情感上講,她與永安公主更親近,但對方畢竟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陛下,得想個兩全之策才行。
正思忖間,夫子從外面進來,站在門口掃了一眼。
阿芙立刻回自己位置坐好。
三個公主外出未歸,夫子雙眉緊蹙,只說了一句“你們先溫書。”
阿芙眼睛老老實實盯著書,心里卻還在想先時的事情。
貴妃娘娘固然寵冠后宮,但太子這個事,恐怕還真不好處理。難怪娘娘當時輕描淡寫,小事化了。
就算告到陛下跟前,也不能僅憑一支金釵,就斷定太子對永安公主心懷不軌吧
最好的辦法,是不是先有意避開太子然后尋機遠離時間久了,可能他也就淡了。
太子出了名的行事周全,想來也不敢將不體面擺在明面上。
晌午用過午膳,休息之際,阿芙抱著湯婆子坐在姐姐身側。
湯壺里的熱水不太燙,隔著袋子和衣衫,放在小腹旁熱度剛剛好。
三個公主不在,阿芙同姐姐說起體己話“姐姐,你及笄了,是不是可以選駙馬了”
永安公主眉心一跳“什么”
“選駙馬啊。”阿芙眨了眨眼睛,“先選好,籌備一年半載,就可以出降了。”
永安公主只“唔”了一聲。
看姐姐有點興致缺缺的模樣,阿芙不再深談此事。
七月里,太子妃的人選終于定下。
皇帝沒有采納王賢妃的意見,而是選了晉家小姐為太子妃,擇吉日完婚。
聽到這個消息,阿芙悄然松一口氣。婚約已訂,大皇兄應該不會再去騷擾永安公主了吧
不過這種也說不準。
接連數日,她都沒再見過太子。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想避開蕭廷鈺,永安公主近來行事也有些神秘。
這天傍晚,阿芙去玉棠宮,遠遠看到姐姐正和一個侍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