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桑取容把輪椅推到窗邊鎖
住,伸手隔著寬松的褲腿輕輕拍了拍,布料勾勒出的并不是流暢的人體線條,而是尖銳的、削薄的形狀,隨著他的動作,在靜謐的夜色里發出輕微的金屬敲擊聲。
這是他讓席銳從國外高價訂購的輔助裝置,上面的磨損彰顯著主人對它使用的熟練度。
確認器械沒有問題后,桑取容把手搭在扶手上,微微用力。
盛滿月色的窗戶忽然被遮住了光,緩緩起身的人影肅然立在窗邊,良久,向前走了一步。咔噠、咔噠。
金屬碰撞的聲音如同翻轉在指尖的,悅耳卻暗藏殺機,最后悄無聲息地藏匿進風里。
桑取容微微垂眸睥睨整片花園,勾唇輕輕笑了,這樣的高度讓他心生暢快。適應片刻,桑取容確認房門鎖好后,推開了窗,臉色一點點冷下來。如果沒有郁星禾那些話,他現在只需要好好地從璋山別院的大門走出去。
桑取容唇角緊繃。郁星禾翻墻之仇,他現在就去報。
幾分鐘后,桑取容在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中輕巧落地,他臉上還覆著一層寒霜,起身剛要離開,眼角余光卻瞥見一抹艷麗的紅。桑取容回頭,看見光禿禿的臘梅枝干上接連綴了好幾朵盛放的花。昨天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今天就開了一樹。
桑取容離開的腳步放緩,微微擰著的眉頭在不知覺中舒展開來。他忽然好像也沒那么氣了。
宣光晚宴的會場,郁星禾見桑取容說就當他運氣好,一瞬間醍醐灌頂,深以為然。
對啊,他怎么就忘了,桑取容再怎么小可憐模樣,人家也是這本小說、這個世界的主角啊運氣逆天也是紙片人之常情。這么說來,自己培養小桑同學的路,豈不是前途坦蕩
郁星禾想著,嘴角越翹越高,袁蔚在旁邊一眼都不想看他春風得意的樣子。
兩人走到會場門口,確認請柬后,等待的侍者禮貌向他們展示旁邊一眾做工精美的面具。
兩位先生,席總說,為了防止各位青年才俊把今天過得太枯燥,臨時在前半場增加了假面舞會的環節,您二位可以隨意挑選面具。
郁星禾有些意外“這么好玩”
袁蔚在下車的那一刻就已經換上標準的社交微笑,說畢竟席總也是跟我們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還是懂我們的心思。郁星禾對
他的變臉技巧嘆為觀止。
最后,袁蔚拿了張黑色低調的半臉面具,而郁星禾則挑了個白色羽毛的孔雀樣式,面具上面的鑲鉆很是華麗,但
袁蔚看著興致勃勃戴上面具,卻把整張臉都徹底藏到后面了的好友,抽抽嘴角。郁大少爺你是來參加商務晚宴的,不是去當古代死士。
郁星禾的聲音隔著面具傳出來不好看嗎而且這個面具很有安全感啊。
剛剛走在路上,郁星禾總覺得有好幾個人都在似有若無地看自己,渾身別扭,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從那堆面具里淘出來這么一張全臉面具,簡直就是社恐福音好吧
兩人戴好面具走進會場,郁星禾眼尖,一下就看到自助餐區一團扎眼的紅毛。老袁,你忙,我陪陪紅毛去。
袁蔚毫不意外,面具下的嘴角一抿“這次你可是宣光的貴客,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跟你搭上關系的,你就這么直奔吃飯的地方
而且,你爸沒給你布置任務我不信。
郁星禾嘿嘿一笑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加油工作,袁大總裁。”他干脆地一個抱拳,轉身一溜煙就走了。
郁星禾偷偷潛入自助餐區,抓住紅毛一口蛋糕進嘴的時機,陽光開朗地在他身后一拍肩膀。hi摸友。
紅毛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臉上面具都差點抖掉了,也幸好,全場像他們這樣不務正業的人很少,自助餐區只有零星幾個人看到了這一幕,挽救了小紅毛岌岌可危的名譽。
謝東方憤憤要罵,然而一扭頭就是一張純白的面具懟臉,響亮地“臥槽”了一聲。郁星禾剛剛關心小紅毛的身體情況,湊的有些近,見狀安撫別怕,是我。
謝東方厲聲哪兒來的白毛雞
郁星禾孔雀,謝謝。
單細胞生物的小紅毛很快忘記了剛剛的仇,兩人勾肩搭背在自助餐區餓死鬼一樣游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