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馳的車里經常掛著一袋干桂花,哪怕已經沒有氣味了,他也還是喜歡掛著,時不時就要拿出來看看。
有次廠里的員工搭便車,一眼看到了香薰袋子,也就隨口問了一句,然后就聽到自家廠長開始滔滔不絕的炫耀起來。
整整半個多小時,足足把他家小孩夸了一路,說他長得多么白凈,腦子多么聰明,上次考試又前進了多少
員工能怎么辦,也只能跟著附和著說是啊是啊,您那個弟弟還真懂事啊。
誰知道楊馳話鋒又一轉“也不是,那小子也挺鬼精鬼精的,他和我說桂花都是別人不要的,他才去撿的。結果我上次去找他才知道,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他們學校的桂花樹就那么幾棵,不少學生都等著桂花熟了落下來,撿一點回去泡茶,或者壓在書本里也是香香的。一個鄉下貧瘠的小地方,孩子們的樂趣也自然也是貧瘠得很。
邱至簡之前對桂花一點不感興趣,所以沒人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想撿了,并且他還不讓其他人去,一共三棵樹,他一個人占兩顆樹
要不是楊馳第二天去他學校聽其他同學說的,都不知道邱至簡這么霸道
據說他本來是想做桂花蜜來著,但因為第一次做控制不好,弄壞了些。到最后就只能曬成桂花干,分量上就少了一點。
這些他在信里對這些絕口不提,包括他打架,逃課這些事,他也從來不說,聽說他以前還在班里給人賣煙
楊馳聽后覺得這應該是真的。
“哎,你不知道,那小子看著很乖,其實也是個小壞蛋啊。”楊馳邊開著車,說著說著,長長嘆著氣,“我現在算是知道了,小孩是難教啊。”
身后的員工聽出楊廠長表面在說他弟弟不聽話,實際上語氣里一點不悅都沒有,反而還能聽出那么幾絲縱容的語氣。
那模樣像極了那種過分溺斃孩子的家長,他自己是能說孩子不行,但旁人要是說一句,估計立馬能把臉垮下來。
員工想了想,還是閉嘴不說話了。
那時還沒發生車禍事件,甚至邱至簡都還沒搬到華亭,當時正是中考前幾天的樣子,楊馳路過一家中學,看到路邊有一群穿著校服的小男生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這兩天挺熱的也不知道小簡那邊天氣怎么樣”
等護士再次來查房時,之前眼睛紅紅的那個少年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正在一邊床頭柜寫作業。
而病床上的應該是他哥哥,他剛蘇醒,身體應該還挺虛弱,但那眼睛就沒從他弟弟身上離開過半秒。
雖然兩人都沒說話,但那幅畫面靜謐又溫馨,尤其是配合上窗外的陽光,一個安靜寫著,一個安靜看著
傍晚間,小護士又被那屋的弟弟找了,他禮貌的問“護士姐姐,我想問問,他現在能吃水果嗎”
“可以的,可以吃一點蘋果,香蕉,金桔之類的都可以的,不多吃就行”
“那好,我知道了,謝謝姐姐。”
沒一會兒,等他再出現的時候,手機拎著幾袋子的水果,經過小護士值班的柜臺時還往里丟了幾個蘋果。
“謝謝啦。”
小護士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感慨了一句真年輕啊。
楊馳在醫院里住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月里,邱至簡幾乎天天往醫院跑,楊馳的精神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同時,他家親戚那事兒也算徹底解決了。
因為要上課,邱至簡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很多場面也都沒有親眼看到,幾乎都是下課以后從楊馳那里聽的事情進展
什么見面了談話了,起訴了立案了,判決了等等等進程幾乎都是楊馳口述給邱至簡轉達的,像講故事那樣繪聲繪色。
“所以他們現在沒在華亭了嗎”
“應該是吧。”
雖然有一點小波折,但總體來說,事情還是算比較挺順利的,這下他們兩口子也算能在牢里團聚了,至于他們的小孩聽說被爺爺奶奶接去老家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