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還行著禮呢,事已至此,歐陽詢也不能拒絕,只能收下了這個學生。
他解下腰間的玉佩送給李承乾“事發突然,我沒有準備見面禮,這塊玉玨給大郎君把玩吧。”
李承乾接過來,一本正經地說“我今天也沒準備拜師禮,改天給先生補上。”
歐陽詢微笑頷首,收這個學生不是他本意,但既然已經收下,又覺得李承乾哪哪都好,是非常理想的學生了。
李承乾美滋滋把玩玉佩,杜荷卻憂心忡忡,小聲道“承乾,我們以后休沐日是不是也要上課了”
李承乾笑臉一僵,好像是哦
杜構白了杜荷一眼“能得歐陽先生的教導,你還挑三揀四”
他羨慕得眼睛都要紅了,期期艾艾道“大郎君啊,休沐上課的時候,我能和你們一起嗎”
“那要問歐陽先生,我不能替他做主噠”李承乾脆生生道。
杜構連連點頭“你們不反對就行,回頭我去問歐陽先生。”
他不止想上歐陽詢的課,還想上陸德明的課,再一次心生遺憾,怎么就沒晚生幾年,好給李承乾做伴讀呢
再看自家弟弟,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李世民挑了個位置坐下,目光落在了馬周身上,明知故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的朋友,馬周馬賓王和孟晨孟子和,他們是一起來的。”
孟晨也是見過的,當時在茶肆有兩個人與馬周一起,還有一個藍衣青年,聽說回老家奔母喪去了。
李承乾噔噔噔跑去放書包的地方,找出馬周以前給他寫的信給李世民看,眼巴巴道,“阿耶你看看,是不是寫得特別特別好賓王哥哥可厲害了”
李世民就給面子地看了兩頁“不錯。”
李承乾便咧開小嘴笑了“是吧是吧先生陸先生也說他寫得好。”
習慣了稱呼先生,突然要稱呼陸先生,李承乾還有點不習慣。歉意地看了陸德明一眼,換來一個充滿安撫的鼓勵笑容。
李承乾又神氣活現起來。
李世民放下信紙,淡淡看向馬周“馬周,字賓王,博州茌平人。幼年父母雙亡,家境貧寒但勤學苦讀,尤其精通詩經和左傳,性情不羈,嗜酒如命,武德四年授博州助教,但因為每天飲酒不好好教學,被博州刺史斥責后掛職而去。幾經游蕩到了長安。”
眾人詫異地看向馬周,當初在茶肆有一面之緣,但當時人太多了,除了和馬周拼桌的李承乾,沒人記得當時還有這么一個酒鬼。
今天馬周又很正經,來之前甚至都沒喝酒。雖然嘴上說著要留著肚子多喝點來香樓的美酒,但真的吵起來后,很多人連飯都顧不上吃,馬周也沒顧上喝酒。
所以大家對他印象還是挺不錯的,覺得他是尋常讀書人該有的樣子,只是聰明了一點,吵架兇了點。
現在他們才知道,此人居然如此不羈,嗜酒如命到不干公事,就算在民風開放的大唐也不多見呢。
被大家這么看著,孟晨都要忍不住辯解兩句了,馬周本人倒是云淡風輕,這才顯現出一點不羈的本性來。
李承乾眨眨眼,迷茫道“阿耶,你怎么知道這么多,你以前就認識賓王哥哥嗎”
“不認識。”李世民只是知道李承乾很關注馬周,所以查了一下而已。馬周為人一點也不低調,還是很好查的。
李世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更令人驚訝的是,很多人都對馬周又愛又恨,他的朋友如此,“逼”他掛職離去的博州刺史達奚恕也是如此。
就挺奇妙的。
馬周對李世民長長一禮,解釋道“以前為生計所迫,不得不做助教,其實小人并不擅長教書,后來離開也不全是史刺史的緣故,更是小人不想誤人子弟。”
李世民頷首“年輕時沖動浮躁些不算什么,那你現在想清楚了”
馬周點頭。
李承乾小聲提醒“阿耶,賓王哥哥只比你小兩歲哦”
所以不要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好像馬周是晚輩似的。
旁觀眾人嘴角抽了抽,他們還真沒意識到這是同齡人,完全沒覺得李世民說話有什么問題。
主要是李世民氣場太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