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默然不語,這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嗎只有李淵深居簡出,對外頭的事不甚了解,才會覺得自己仍有一爭之力。
裴寂此前并不知道李淵打算借著宮宴的機會發難,否則他必定會勸阻。
“你看看,他這是什么意思”李淵又遞給他一本奏表,苦笑道,“若非這些奏表必得皇帝朱批用印,只怕他看不想讓朕看。”
裴寂接過奏表看了一下,臉色頓時一變“圣上,太子殿下只怕等不及了。”
李淵一愣“你的意思是”
“下臣從前就和圣上猜測過,太子殿下必定等不了很久。今日他答應為圣上辦宴會,下臣本就覺得怪異,現在又有這一出,只怕是為了”
裴寂看了李淵一眼,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李淵接了下去“是為了逼朕退位讓賢。”
裴寂立刻低下頭,不敢接話。
李淵冷笑一聲,嘴唇張了張,到底沒能像兩年前一樣,堅定地說“我就不讓,看誰耗得過誰。”
他已經知道了,他大概是耗不過李世民的。
這兩年過得太煎熬了,李淵心里底線一再崩塌,現在已經趨于妥協,只是靠著不甘心在強撐而已。
他有些喪氣地問“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裴寂小聲道,“端王殿下尚有舊屬在外,可以集結兵馬援助圣上。”
李淵一愣,隨后搖搖頭“不可二郎耳目眾多,只怕尚未事成就要敗露。”
這事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即便成了也會造成朝野動蕩,如今突厥還在虎視眈眈,大唐根基不穩,實在不宜這時候再生事端。
況且若以此法奪回權柄
,
李世民必將成為逆黨,
到時候該怎么處理
不處置不足以振綱紀,但若處置了李世民,皇位又該交給誰
是纏綿病榻的李建成還是沉迷物化生的李承道或者底下那幾個和李承乾差不多大的小兒子
想到李世民這么對他,他還只能保著他,李淵又氣了一回。
這樣氣來氣去,第二天李淵就沒能起來床病了。
太醫診過脈,提醒道“圣上早年傷了身子,萬萬不可再勞心了,更不可動氣,否則于龍體有礙。”
太醫說話向來內斂,七分的壞事只說兩三分,既然說了于龍體有礙,就說明這影響不小。
李淵的氣性一下就消了,安安生生養起病來。
他早就不再提讓李承乾給他治病的話了。一則當初給李世民治病那法寶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壞的,李世民說沒有別的辦法,李淵確實有些懷疑,但還是傾向于相信的。畢竟仙人對李承乾再好,也不能一個接一個給法寶,況且長孫氏的病也沒好,即便有孫思邈調理著,偶爾也還是會難受幾天。
即便李承乾可以治,現在李淵也不敢讓他治,他又不懂那些,誰知道李承乾治完后,他是病痛全消還是更快駕鶴西去呢
李承乾不知道李淵生病,他還在生阿翁的氣呢
李承道有些尷尬,昨天李淵重視他勝過李承乾,叫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李承乾,一整天都顯得手足無措,上課也老是走神。
陸德明發現了他們的異常,下課后就將二人叫到書房,問他們是不是鬧了什么矛盾。
“我和二哥很好啊,沒有鬧矛盾。”李承乾搖搖頭,“不過二哥今天確實心不在焉,四不四發森什么四了”
李承道“”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半晌才吱吱唔唔道“沒發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