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杜構的車馬消失在視線中,李承乾一行才往回走。
他嘆了一聲“這一別,下回再見不知到什么時候了。”
如果大唐也有光腦就好了,不管距離多遠都能看到對方,也就沒這么多分別之苦了。
杜荷也嘆了一聲“希望大哥能照顧好自己。”
以前杜構在身邊,杜荷覺得拘束,還嫌他管的多,現在人走了,又覺得心里怪不得勁,人也有些蔫蔫的。
蘇琛好一點,但興致也不大高,努力打起精神安慰李承乾“杜構不是說了嗎,等成婚的時候他會告假回來,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見到他了。”
又安慰杜荷“杜構那么大人了,也不缺伺候的人,不會有事的,你便放心吧。”
李承乾和杜構“唉”
不過說到婚事,李承乾想起了陳淑慧。
要說杜構走了誰最難受,除了杜如晦和杜夫人,可能就是陳淑慧了。畢竟是剛剛定情的愛侶,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這樣突然分離,恐怕她很難接受。
李承乾看向陳淑慧,果然抿著唇一言不發。
唉
李承乾剛要安慰兩句,陳淑慧先對他道“下臣近日做實驗遇到了一些問題,已經困擾好幾日了,還請殿下指點一二。”
李承乾原來她在憂心這個。
果然能做第一位女官的不是一般人,是他小看她了。
李承乾也正色起來“什么問題,你說來聽聽。”
陳淑慧說出問題,李承乾根據所學探討指點,果然令陳淑慧茅塞頓開。如此到了皇城,到了六部班房附近,兩隊人便要分開了。
陳淑慧卻突然問“聽說外面那些格物學堂最近多了許多女學生”
李承乾點頭,這事他是知道的。
杜構和陳淑慧的婚事頗為矚目,但最驚訝的不是重臣和宗室,也不是普通吃瓜群眾,而是介于二者之間的小官吏、商戶或者讀書人家。
他們對朝廷上的事半懂不懂,不懂陳淑慧有什么本事,也不知道圣上與皇后對她的看重,只知道她出身一般,自己也不過是從六品的小官,居然就能攀附上杜家。
既然陳淑慧可以,為什么他們的女兒不可以呢
哪怕攀不上杜家這樣的高門大戶,能嫁入正經官宦之家,或者小宗室小世家,對他們來說都是天大驚喜了。
這時候疼愛女兒的人家多,但將女兒作為工具的也不少,有陳淑慧珠玉在前,自然有人希望復刻她的路,以圖謀更多利益。
于是很多女孩被送到格物學堂念書。
至于這些女孩的父兄是否認為女郎拋頭露面乃不知廉恥,從前是否對陳淑慧之流深惡痛嫉,是否會一邊令女兒學格物,一邊又嫌棄她們,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承乾還是挺高興的“雖然有些人目的不純,但格物多一些學生是好事。”
陳淑慧“下臣擔心的正是這個。”
如果女郎們自己愿意學格物,她們家里也支持,陳淑慧當然很高興。可如果只是為了利益,卻不是發自本心,甚至要因此忍受家人白眼,那就不一樣了。
陳淑慧發愁“殿下您說,是不是我連累了她們”
李承乾“”
“你怎么會這么想”
陳淑慧道“如果不是我與杜構定親,這些女孩的父兄也不會生出妄想。如今她們被寄托這么大的期望,如果日后不能嫁入高門,處境實在難以想象。”
這時候女子的出路就那么多,被視為聯姻工具、又不得父兄愛護的女孩子,如果失去了價值,就成了逐水的浮萍,身不由己,無所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