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將徹底擺脫這裹挾了他一十年的束縛,獲得每一名人類生來就該享受的人身自由權。
軍綠色的越野車終于行駛到了最外層的哨卡,前面這段路基本上全部都靠“畢勒爾”刷臉暢通無阻地過關,但等到了最后這道關卡,堵在附近戍衛隊成員對他們的態度陡然一改先前的謹慎,一個個不要錢似的對車輛宣泄子彈。
滿是尖刺的路障鋪在地面,誓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跟在他們越野車后方的車輛換了一批又一批,實際上,后方的槍戰動亂發生得比他們和哨卡這邊還要早,還要混亂,看來里根最終還是等不到首領傳來的指示了。
“叛變了。”解臨淵冷笑一聲,一個奉行強盜原則的軍國主義庇護所,手底下人早生一心,于首領危難之際趁機反叛將庇護所的勢力重新洗牌,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所以解臨淵才會斷定畢勒爾必死無疑,即使畢勒爾僥幸從他們手里逃脫,他原本的下屬也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解臨淵用左手臂化盾防在了駕駛座前,回身一把將楊驀拽了過來,“你開車。”
“我我我”楊驀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轉頭就見z1932已經打開車窗直接從這道窄口里翻了出去,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手忙腳亂地控制面前這個擰彎成一條麻花的方向盤。
機槍掃射的聲音在車頂響起,楊驀只看到擋風玻璃被槍擊裂開了數個洞眼,萬幸沒有碎裂,前方滿是飛濺泥土、血液和殘肢斷臂,雨刷不停地運作著,但他還是什么都看不清,一陣手腳無措的盲開。
這時,他聽見副駕駛位置上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油門踩死。”
楊驀呼吸急促地看了他一眼“首,首領您為什么”
“別廢話了,油門踩死。”戊寅艱難地伸出手,在楊驀的注視下伸進他的褲子口袋里,摸出之前在東信湖旁的小賣部據點里順走的生理鹽水。
楊驀都不知道他的口袋里為什么會出現這個,他只驚慌地躲避著子彈“前面有路障強行開過去會爆胎翻車的”
戊寅低低笑了聲“相信戰神。”
話音未落,數發飛彈直接把攔在前方的路障炸出了一個坑,膽敢攔截他們的人也被炸得一個不留,越野車碾過大大小小的坑洞,顛得小美人直接從駕駛臺滾到了座椅底下。
“唔”戊寅痛苦地低吟一聲,眼眶周圍浮現隱約的黑色紋路,他艱難地半瞇起眼,手指無力地抓撓著,一把攥住了黑騎士的皮毛。
類狗的那顆腦袋關切地舔舐著他的手背,然后就被類人的那顆腦袋一把頂開,琥珀色的眼珠和戊寅對視數秒,隨即伏下腦袋,一口含住了他手里的生理鹽水袋。
戊寅想要對它笑一笑,但神情卻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在惶恐、憤怒和微笑之間來回切換,黑騎士警惕地嗚嗚低吠著,楊驀也像是身臨其境地看恐怖片一樣在駕駛座上發著抖一聲不敢吭。
畢勒爾本人的意識即將掙脫戊寅的控制回到身體內了。
就在這時,副駕駛的車窗玻璃突然從外界被打破,車輛顛簸,漫天飛舞的碎玻璃之中,一只持槍的手臂從破裂處伸出,解臨淵倒吊在車輛側方,神情冷漠地用手槍瞄準了畢勒爾的眉心。
“你,你”畢勒爾臉上的胡子在發抖,是一個震驚恐懼的表情,顯然他已經重新掌握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只可惜意識一回歸面對的就是如此殘酷的死局。
可解臨淵卻在畢勒爾的眼睛里看到了他萬分熟悉的神色,那是一種古怪的平靜,對現在發生的一切興致盎然的惡趣味,以及看透他本心的譏笑。
戊寅的意識還有殘留,就在這雙惱人的眼睛里。
解臨淵的目光越發冰冷,沒有一絲猶豫地抵著畢勒爾的額頭開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