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臨淵往前快走兩步,站到戊寅的身前,關切地望著他,“怎么了,你是想起什么了嗎”
“不是”戊寅闔眸搖了搖頭,沉默一會,又蹙著眉頭點了下頭,“我只是覺得,”他欲言又止地瞥向無菌室地面破碎的玻璃,“我心目中的實驗室不是這樣的,或許應該”
戊寅抬起手,嘗試著用肢體語言去傳遞些什么,但事實上只是胡亂地比劃了幾個不知所云的動作。
“我明白。”解臨淵握住了他的手。沒有任何多余的語言,只是這簡短干練的三個字。
“”戊寅沒有掙扎,安安靜靜地被他攥著雙手,語言的熱量隨著皮膚的溫度傳遞,柳葉綠的眼瞳逐漸回神,他因熟悉的環境觸動而陷入彷徨的心也變得熨帖。
重新看到那雙熟悉的目光,解臨淵禁不住淺笑一聲“你恢復得可真快,就不能讓我再充當一會你的心靈支柱嗎”
戊寅懶得跟他嗶嗶賴賴,回過頭,注意到不遠處的伍哲也是完全換了一副表情,屬于孩童的稚氣全然褪去,神色凝重地四處環顧,從這一點就可以輕易判斷出是庚午操控了這具身體。
他撿起地上幾張被灰塵碎屑掩蓋的紙張,拍了拍,走到窗邊辨認上面的內容。
戊寅也跟過去,站在庚午后面跟著一起看這些研究記錄。各種稀奇古怪的數字、英文,還有看不懂的指標整齊地在紙張上排列,部分文字被不知名的污漬掩蓋,但將紙舉起來對著日光仔細分辨,還是能看清上面到底寫了什么。
但就算看清了,戊寅也看不懂,他就像是個剛長出大腦的猴子,捏著一張庚午閱讀結束遞給他的資料,額頭上锃亮兩個字費解。
解臨淵照樣看不懂,但他很懂的是目前應該做什么。左眼的信息讀取掃描模式迅速開啟,三個界面框同時運作,他先將地上凌亂的資料簡單做了個整理歸類,接著一字不拉地將所有數據掃描進他的儲存空間,編號,排序,歸類,并且還高效率地將臟污缺失部分做了一個對比度銳化,保證清晰。
很快,解教授就不得不失望地承認他們先前的試驗成果盡數報廢,除了他拯救的這一名奇跡嬰兒。他頹然地坐在一把只剩三條腿的凳子上郁悶了一會,隨后收拾好心情,和其余人一起整理起散落的研究資料。
殿下用腦袋把傾倒的文件柜頂起來,頓時大量的黑、藍色文件夾和厚重的紙張如傾瀉在地,壘成一座小山。變異綠蘿搶在最前面伸長根莖,從鐵柜和地面的縫隙間鉆進去,興高采烈地摟了幾張紙打算私藏,又被戊寅掐著枝葉命令它吐出來。
庚午自從看到這些資料之后臉色便繃得死緊,他跪在地上專注地比對著地面大量混雜的文件夾,通過側面的標簽迅速尋找著他想要的東西。他的嚴肅不僅引起了解教授的注意,就連戊寅也沉默地注視著他,目光深沉。
腐生的癸酉曾經說過,他不喜歡庚午,因為這位技能為共生的七號自誕核起就一直與一名核心研究員共生,癸酉懷疑庚午所
處的陣營。
從現在的情況看來,無論癸酉后面的主觀臆斷是否正確,庚午曾與核心研究員長時間共生一事必定屬實,不然他只會像戊寅一樣對眼前的滿紙數據一頭霧水,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目的性明確地翻找著這些資料。
至于庚午口中他所謂的失憶,可信度更是大打折扣,他記得的東西遠比他告知的多上百倍。
到頭來,只有戊寅的失憶是貨真價實的失憶,自以為將旁人玩弄于鼓掌的他才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