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任三郎客客氣氣地把薄葉齋紀請了出去,然后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這下再說服主治醫生,就輕松了很多,等再打開門之后,白鳥任三郎就跟薄葉齋紀說,可以去見深澤妹妹了。
倒也不是白鳥任三郎口才多好,而是主治醫生看了看他們的互動,意識到極道少主和他的副手這種推測可能真的錯了。
當時主治醫生就問“他這么聽你的你是他上司嗎”
白鳥任三郎沉吟“不,但我是職業組的,畢業后警銜比他高一級。”
設定好完善,再看看這兩個人態度確實很好,一臉誠懇失去了「黑幕光環」輻射的主治醫生,又詢問了幾句案情相關,看起來好像沒什么破綻,這才選擇了配合。
就是門一開,再見到薄葉齋紀,主治醫生的腳步就明顯放緩,正在跟薄葉齋紀解釋現狀的白鳥任三郎趕緊站在兩人中間,把兩人隔開,并且轉移話題。
“說起來,深澤小姐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嗎”
一談論到自己專業相關的事,主治醫生就明顯注意力專注了起來“她唉,這孩子真的挺慘的,你們不知道,她剛被送來的時候,是去的急救室,身上到處都是傷”
白鳥任三郎皺眉“怎么弄的”
“她自己弄的。她受到了她繼父的虐待,她把身上繼父碰過的地方都切了下來。”主治醫生眉頭緊皺,“她在兒童福利院把自己的胸部給切掉了,所以才被送進了急救室,而且左腕上也全是重疊的傷痕她這種狀態,叫「割腕癥候群」。”
白鳥的搭檔有點迷惑“什么叫「割腕癥候群」”
“是一種心理疾病。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無法接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懷疑自己是垃圾,又想否認,想找到自己是人類的證明,于是就一次次地切割自己的身體,看到血流出來,就會感到安心,意識到自己也是跟其他人一樣的人類這種根本沒必要去確認的事,她都要割腕確認才能安定下來,血對她來說就是鎮定劑。”注
主治醫生同情地說“她的體質比較特殊,血凝固的很快,所以她才能保住命,但也導致了她肆無忌憚地繼續傷害自己唉,之前她逃出去,在街頭一點點地削掉自己的臀部和腹部她的精神真的已經到了極限,所以我不建議你們刺激她。”
薄葉齋紀接話“原來如此,她的繼父傷害她,而她的母親是幫兇,所以深澤才會殺死父母并燒了家吧對他們來說,那里確實算不上家,完全能夠理解他的想法。”
主治醫生本來還有點慫,但一聽薄葉齋紀的話,卻忍不住接話了“對啊禽獸不如這么可憐的孩子上個月她哥哥死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講,她知道后精神變得更不穩定了,甚至傷到了護士,唉”
搭檔嘴角抽搐著嘀咕“就算如此也不能殺人,報警不行嗎”
薄葉齋紀語氣十分冷漠“這種事如果報警有用,日
本的犯罪率起碼下降五分之一。”
家庭內部的暴力,
,
都不知道該怎么圓場了“嗯、這個,樸素的道德觀念,很常見,很正常,但”
但你一個警察說這種話干什么啊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普通人抱怨幾句也就算了,你跟著說什么“報警沒用”這話從警察嘴里說出來是等著被投訴嗎
白鳥任三郎已經是比較信任寒川深流的了,但現在聽著寒川深流的話音,也忍不住思考寒川深流是不是被警察坑過,其實對警察沒什么好感
主治醫生倒是因此對薄葉齋紀有了一點好感,覺得這人比另外兩個公事公辦的警察要更貼近普通人,態度也沒那么戰戰兢兢了“總之她哥哥已經死了,她這個精神狀態,我也不覺得她哥哥會跟她講什么你們,能不去打擾她的話,就別打擾了吧。”
他們已經站在了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能夠看到里面。
病床上沒有人,瘦小的少女頭發剪的很短,穿著病號服,瑟縮在角落里,看上去頗為自閉。
“跟她說話,她也不一定會回應,還有概率會尖叫傷人。”主治醫生嘆氣,“在這里看看就可以了吧你們還有什么想確認的嗎”
正說著呢,病房里的少女像是感覺到門口有人一樣,緩緩抬頭,往玻璃窗口看去。
薄葉齋紀安靜地與她對視。
少女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猛地站了起來,往門口沖了過來,開始拍打房門。
主治醫生都懵了“啊這你們先走吧,她看起來狀態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