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幾個人里,多數贊同該救治病人,也有人覺得不該因一己之私剝奪囚犯的生命。他們說出各自的觀點后都有些不服,竟然開始激情辯論,險些吵了起來。
默默聽著的淳于闡
他不動聲色地離遠了些,以免波及自己。聽著聽著,卻又蹙起了眉頭他也是認為該放過囚犯一方,是爭辯中的少數派。
難道,他回答錯了
江女醫會不會覺得他沒有救人之心,不愿意讓他當醫校的先生呢與此同時,霍光也有相似的疑惑。
最后一位面試者走出之后,他忍不住低聲問道“陵月,究竟什么回答才算是正解呢”
他剛才聽到了每個人的答案。它們都各不相同,但細品下來竟然都有些道理。可把霍光糾結壞了。
“嗯”
江陵月扭頭就見霍光糾結萬分的模樣,莞爾一笑道“本來就沒有正確答案啊,只要言之有物、言之有理即可。
“啊”霍光睜大了眼睛,愕然不已。
沒有正確答案
“哦對,除了這個。”
江陵月指了指竹簡上最后一道題“如果有人覺得該放棄大人保孩子,那就和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也幸好醫生里沒有不可理喻的人。所有人都堅定地認為該保大人。這讓江陵月很是欣慰。
至于剩下的兩個問題,都是知名“電車難題”的變體。后世的人都吵得不可開交,何況儒學初立、黃老未褪、思想蕪雜的現在
“只要在他們的回答中,我能聽出來對生命的敬畏就好。”霍光的面上出現一絲震動“對生命的敬畏”
江陵月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解釋。
她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命不如草芥,或許許多人自己都那么想的。天災、賦稅、徭役、人上人的傾軋任何災禍都可能把蒲草般荏弱的性命輕易摧折。
但她仍然期望,至少治病救人的醫生們,會把一條條生命當一回事吧好在,這些人都沒讓她失望。
便在這時,任安突然道“江女醫這面試設計得極其巧妙,在下贊嘆不已。”
他自從詢問過能否旁觀后就一言不發,存在感低得像個透明人。江陵月和霍光都不知不覺地忘了他的存在。
現在他突然出聲,倒讓他倆齊齊一驚。
“哪有任少卿你說得那么好”江陵月不知道該怎么叫任安,干脆以他的字稱呼。
“我還犯了不少低級錯誤,竟然沒料到識字的問題,這下不得不一個人一個人地問過去。也幸好總共只有七個人,要是有七十個,恐怕問到太陽下山、我口吐白沫都問不完。
任安聽她自謙之語也覺有趣,不覺莞爾一笑。旋即他壓低了聲音道“若是回頭大將軍問起此事,不知在下可否如實稟報
“沒事的,你隨便說”江陵月說。
畢竟人家是來給人撐場子的,她又沒什么要保密的內容。
任安笑著拱手“多謝江女醫。”雖然這一次他是奉大將軍之命前來看顧江陵月。可他卻覺得這一趟沒白來。
他正還想再說些什么,外間卻傳來一陣低低的騷動。兩人都有些驚疑地回頭,卻發現門從外面被推開,一個黃門大步走了進來“江女醫
,陛下請您進宮一趟”
“陛下”
江陵月愕然“陛下為什么要召我”
那小黃門奇異地看了江陵月一眼,大約第一次見有人被陛下召見是這個反應的。但他還是如實回答道“關于今日您舉辦面試一事,陛下有話要問。”
“啊”江陵月先是吃驚,旋即就感到一陣哭笑不得。先是衛青,然后是劉徹。怎么有種一點小事就招來聯合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