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們是哭喪著臉出發,含著笑意走的。長安五里外的馳道上,江陵月在目送著他們,直到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終于走了”
她長舒了一口氣,這也意味著接待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終于可以歇一口氣了。剛要轉頭,額頭就碰上一處硬硬的地方。
是霍去病的鎖骨。
幸好彼此相撞的力道不大,額頭只是泛了一層層紅色。她一邊自己用手揉了揉,一邊抬頭打趣道“難怪臨走的時候,使者都提不起興致說話呢”
一個剛滅了他們鄰國的戰神杵在這兒呢,誰還敢胡亂造次不怕招了人眼
霍去病拿開她的手,用自己的給人輕輕地揉了揉,又吹了口氣,溫柔得不像話“能讓他們少點廢話,不正合了陵月的意”
江陵月頓時樂不可支“軍侯你非要跟過來來,就是為了接我早下班呢”
她本意是為了打趣,孰料霍去病竟然真的正經地點了點頭“我是啊。”
態度理直氣壯得不像話。
“”
江陵月仿佛想起什么,后背陡然升起一道不詳的預感。
旋即,便見霍去病深邃的眼睛望向她,一瞬不瞬“先前是誰答應過我,若我從西域平安歸來,就要搬進景華侯府”
“”
他抱臂而立,語氣悠閑而淡然“前幾日我看你正忙,就想著緩上一緩。陵月呢莫不是一時忙上頭,把這事拋諸腦后了吧”
江陵月的神情一時極為精
彩。她目光游移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發虛的聲音所以你才等他們一走,就迫不及待”
“是。”
霍去病坦然承認,指尖勾住江陵月身側一縷碎發,眼神玩味“那陵月是打算答應我還是不答應呢”
當然是答應了。
江陵月坐上了馬車回程,回到自己在醫校的住處后,才發現阿瑤等幾個婢女已經大包小包地收拾好了,排著隊站在一輛輛馬車前。只等她一聲令下,就能拎包走人。
等等
她可沒命令人收拾打包
江陵月一下子反應過來,立刻瞪向了罪魁禍首。后者好像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笑意低醇“也不是我下的命令。”
“阿瑤她們說,你確實提過近來準備搬家的事。我不過順便告訴她們,搬走的日子就在今天而已。”
這哪里是順便,分明是蓄謀已久
江陵月咬了下后槽牙,皙白的臉已經紅透了。她確實感受到了霍去病的決心,不惜一個套路鑲嵌著另一個,好打她個措手不及。
但當力夫抬起箱籠、搬上馬車時,她雖然氣呼呼的,卻沒說出一個阻止的字眼。
霍去病眼底笑意更深。
包括衣物和首飾在內,江陵月最多的東西竟然是銅幣、絹帛等各種形式的錢。陳阿嬌給的她已經一股腦捐進了醫校,可是后來各種名目的俸祿、賞金還是積少成多。放在醫校的宿舍已經有點不合適了。
即使沒有新建好的侯府,她肯定也會另找一處住處的。
但是景華侯府,和冠軍侯府只有一墻之隔啊。一想到這個,她心中既有一絲緊繃,又摻了一線紛亂的期待,蕪雜地交織在一起,如同拉了絲的麥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