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場戀愛隨時可能終止,祁頌頓時慌了。
她再無法鎮定從容,急急忙忙又有點兒委屈地小聲說“可我還沒親親你。”
“噗嗤。”
郁落凝視著她,眉眼一彎,忍不住笑出來。
這個年輕女人方才給女兒蓋被子時,面上浮著她自己都覺察不到的母性光輝。
幾分成熟。
而現在,因為還沒有親親而急切的可愛模樣,與方才著實形成了太鮮明的對比。
就像19歲與24歲的祁頌正在她體內糾纏。
在這份矛盾里,郁落聽到自己過快的心跳聲。
她松開祁頌的手,胳膊圈住對方的脖頸,溫柔地說“那你先抱我回房間,然后好好親親我。”
“嗯。”祁頌當即一手攬過她的背,另一只手往下勾住她的腿彎,熟練將她公主抱起,穩穩當當地回了客房。
她將郁落輕輕地放躺在床上。
自己緊跟著上床,手撐在郁落的身體兩側,就著俯在郁落身上的姿勢,湊過去在女人的唇上輕輕啄吻了一口。
唇瓣撤離時,發出黏膩的微弱聲響。像是依依不舍。
今晚已經親過很久、很多次,可眼下這般簡單的觸碰,還是輕易讓她一顆心臟跳得發疼。
“姐姐。”她凝視著身下的女人,忍不住呢喃了一聲。
郁落輕輕應聲,抬手撫上她的臉頰,眼眸里翻涌著幽深的情緒。
此刻窗外天色微明,已是晨光熹微。
或許是彼此都預感到有什么快要結束,視線緊密地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郁落的紅唇翕合了一下,輕聲問她“祁頌,你喜歡今晚嗎”
祁頌不做猶豫地點頭“喜歡。很喜歡。”
郁落垂下睫羽,沉默了片刻。她又抬起眸,說“那你不要徹底忘記好不好。”
女人輕輕地懇求“我不想今晚也成為僅屬于我一個人的回憶”
“我允許你短暫地忘記。”她說,“但你以后一定要想起來,可以么”
在郁落似有水光浮動的眸里,祁頌的心臟被攥緊一般。
仿佛有凜冽的秋風在呼嘯。
默然片刻后,她一字一句地說“我一定會記起來的,姐姐。”
“拼盡全力也會記起來的”她低頭,嘴唇輕輕摩挲了一下郁落的唇瓣。
“你相信我。”
她的眼神深邃而真摯,語氣幾近虔誠,仿佛不只在說今晚,“我不會只讓你一人記得”
郁落的眼睛泛酸起來。
她喉嚨發澀,開口想說話,卻哽咽
得不能出聲。
努力深呼吸平復一下,她才嗓音微啞地說“我相信你,祁頌。”
“我一直都相信你的。”
郁落說,“你從來沒有對我食言過。”
“叮叮叮”
放在枕邊的手機鈴聲驀地響起,劃破兩人間的氛圍。
是祁頌為了毀滅罪證而設的六點鬧鐘。
這鬧鈴就像那凌晨十二點時,如宿命一般準時響起的,宣告灰姑娘午夜舞會散場的鐘聲。
悠悠嗡鳴里,紙醉金迷的浮華即將散盡,一切華美又絢爛的虛幻都要結束。
南瓜馬車與水晶鞋不復,彩燈熄滅。
現實的浪潮已經泛起,二人趕在被那浪潮徹底淹沒之前,沉醉地親吻。
在唇舌熱烈交纏中,偶爾會喘不過來。短暫松開彼此的間隙里,郁落凝視著祁頌迷醉得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投入,不由彎眸揶揄“你還記得你是誰么”
“當然記得。”祁頌戀戀不舍地再用濕潤的唇瓣碰碰她的。
空氣倏地陷入一點點詭異的寧靜里。
郁落眼里的揶揄在那寧靜中緩緩撤離,漸漸有深重的意味涌起。
“那你是誰”
她的眸里驀地浮上一點緊張。
她對會得到的答案毫無頭緒。
在等待的時間里,郁落感覺心跳越來越快,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兀地蕩上心頭,攪弄得她胸口起伏。
“我是你的。”
她聽到祁頌輕輕地說。
心頭的那份不安于是如從高空中拋落,下墜,最終陷入無邊的、綿軟的、夢幻的童話之海里,飄蕩無蹤。
她緩緩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