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以前郁落說過,媽媽當年拋棄她的時候,說要拿著奶奶給的錢到處旅游,享受生活。
所以東湖對岸的那個“家”,應該早已物是人非。
她默了兩秒,將人抱緊了些,臉頰輕挨郁落柔軟的發頂,“別難過,我陪姐姐去。”
“恨她或者想她,都不是你的錯。”
對于獨自被媽媽帶大、從小只渴望一點點來自媽媽的溫暖的人,即使被傷害,情感上也總是矛盾而復雜,痛恨又依戀,無法輕易割離。
“反正我愛你。”她在郁落耳畔鄭重地說。
她們住的酒店在y市東湖南岸,風景秀美,格外安寧。
而隔著一汪湖的對岸,郁落生長的地方,卻和七年前一般荒蕪破舊,街頭房屋低矮,墻壁頹靡。
郁落的腳步謹慎而緩慢。
離開這里七年,如今已是事業有成、人前風光無限。她以為自己能以一種從困境徹底逃脫后,格外從容而無畏的態度重游。
何況十指相扣間,祁頌溫熱的掌心給了她一些勇氣。
但當視線落在當年昏暗寒冷的夜里、被幾個人蠻力按著注射藥劑的那堵墻,她仍是目光瑟縮了一下。
再遠一些的那幢老舊建筑,便是她以前的家。
尚有些低燒。身心黯敗,郁落停下腳步。
“姐姐”時刻關注著她的祁頌頓時緊張,抬手摸摸她的臉頰,“頭暈么”
郁落輕輕搖頭,腦袋靠在少女的肩頭,“我想緩一下。”
“祁頌,抱抱我”
話音剛落,緊密的懷抱便已經向她擁來,背后輕拍的力度一如既往地溫柔而熨帖。
郁落以前總是反復試圖確認郁妍愛不愛、或是有沒有愛過自己。哪怕是離開郁妍后的七年里,她也仍忍不住固執地思考這個問題。
她尋遍細節,想要找到能說服自己的證據。只要有哪怕一點點跡象,她都會努力構建出一條彎曲而又堅定的邏輯鏈,指向自己想要的答案。并由此自我蒙蔽很多年。
可在此刻被祁頌抱入懷中,如珍似寶地對待、小心翼翼地關心里,強烈的被愛感填充心間。
因此忽然清醒地意識到一點
愛是不需要尋找的。
如果足夠被愛,篤定會自由生長,將不安消解得無影無蹤。
她好像正式知道了糾結已久的問題的答案。
分不清是難過還是釋懷,郁落繼續牽著祁頌往家那邊走,努力挑揀記憶里稍微明快一些的內容說給祁頌聽。
她指著巷子拐角處“就是這里,我在傍晚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然后第一次生出擁有小狗的想法。”
“那么,姐姐覺得是那只可愛,還是我可愛”祁頌說。
知道
她是故意吃醋哄自己開心,郁落唇角微動。
正要開口好好回答,忽然聽一旁有道聲音響起“小落”
郁落心跳一頓,回頭看去。
是以前住在對門的鄰居林姨。她曾經很羨慕林姨的女兒,因為林姨總是一邊嘮叨、一邊溺愛地替女兒收拾爛攤子。
“林姨。”她有些躊躇地喊了一聲。
出行在外,郁落一直戴著口罩和鴨舌帽,沒想到被一眼認出來。
“你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