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曾經和郁落的點點滴滴此刻在她腦海奔涌,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如初,她卻沒能尋到想象中的安全感。
答案好像并不在那份記憶里
她和郁落的分手突兀得毫無道理。
那些幸福與歡愉,心動與相濡以沫,全部在兩年前,她即將和郁落去往d市重游的那天戛然而止
清晨,她滿懷期待地從睡夢里醒來,便見郁落清冷絕塵的面容上神情淡漠,輕聲宣布
“我們分手吧,不愛了。”
那么生硬而倉促。
而之后兩年便是她剛“穿書”過來時獲取的記憶作為被分手的可憐蟲,她在頻頻倒霉中失去了自己的財富和事業,負債累累。
將記憶梳來理去,祁頌的心情愈發僵硬起來。
她還意識到了更多矛盾之處。
記憶里,她并沒有閱讀過昆蟲相關的書籍,也沒學過釣魚、劃船。現在的她卻擁有這些知識或技能。
記憶里,她和郁落認真拉勾,約定以后由郁落教她沖浪,并且因為兩人太忙而沒來得及履行約定。現在的她卻會沖浪,并且有教練教會自己沖浪的經歷。
記憶里,她沒有看過極光,計劃以后在挪威的極光下向郁落求婚。現在的她卻有自己獨自看過極光的體驗。
另外,記憶里她的字體在高中就已成熟和穩定,后來不曾刻意練字。而她現在的字跡卻和過去有著無法忽略的差別。
她和原來的祁頌極度相似,又天差地別。
亦或是她比原來的祁頌多出了一部分。
那部分是什么
祁頌陷入了驚惶。
自從意識到自己似乎就是“原主”,她對這個認知接納得越來越徹底。
她希望自己就是郁落愛的那個人,也覺得自己只會是那個人。
而眼下記憶終于完整,她循此重新客觀審視“原主”和自己的不同,頓時感到一種莫大的驚愕和惶恐。
她會不會是弄錯了。
會不會從一開始就弄錯了
她也許真的本就只是一個穿書霸占原主生活的人。正因為和原主有許多相似之處,她才被選中,得以穿進這個身體,并逐漸誤認為自己就是原主。她進一步覬覦和占據原主的愛人和女兒,陷在身份的誤解里難以自拔,將穿書前的記憶草率處理為一種臆想。
而今晚恢復原主過去的記憶,就如被一盆冰水兜頭淋下,澆濕了她全部的自欺欺人,讓她的內里無處遁形。
她比原主多來的技能、知識、經驗和經歷,絕不可能是憑空出現,更不會只是臆想。
她她好像并不是原主。否則還能怎樣解釋
祁頌想得胸口發窒,垂眸注視懷里女人寧靜的睡顏,攬在郁落腰間的手都害怕得忍不住顫抖。
鼻尖發酸,有澀痛的淚意在莫大的恐慌里翻涌起來。
她根本、一點都舍不得這個人。但如果她真的一直只是在鳩占鵲巢
不,不對。
分明不久前,她還和郁落放縱在歡愉里,反復感受彼此的情意。
鼻尖抵著鼻尖,在潮熱交纏的喘息中彼此反復呢喃的“我愛你”直抵靈魂,淚水與戰栗不似作假。
她到底該相信記憶,還是相信感覺
睡夢中的郁落似有不安,睫羽輕顫,往她懷里窩得更黏人。
祁頌想輕吻她的發間安慰,卻又在某種焦灼的揪痛中克制地止住了動作。
心中有如滴血。
在徹夜難眠的自我詰問和思考里,祁頌累極,困頓的大腦逐漸被迫墜入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