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姨將姜湯放到了身旁的桌子上,疲憊的嘆了口氣說“少爺,您別生氣,我明天就給先生打個電話,商量換一個人來,祁公子性子太烈,不適合在少爺身邊”
宋斯寧聽見這句話才有了一絲反應,他像個古舊的機器,喉結緩慢滾動了兩下,打斷了胡姨的話“不換。”
胡姨愣了愣,以為宋斯寧怕麻煩,勸道“少爺,之前祁先生說過祁方焱野性難馴,不適合來少爺身邊,今天這件事情宋先生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給少爺找個更好的玩伴,我去和宋先生說”
“不換。”宋斯寧聲音冰冷,又一次打斷。
胡姨不解,還欲再勸說“少爺,他方才差一點就打了您,留這樣一個人”
“我說,不換。”宋斯寧沒了耐心,猛地提高了音調,聲音里帶著風雨欲來的寒氣,他抬起頭對著胡姨,雖然眼睛上蓋著白紗,卻能令人感覺到他那雙眼睛正生厲的凝視著。
胡姨一時間愣住,望著宋斯寧不知道如何做聲。
大約是過了幾秒,宋斯寧怕胡姨不明白他的意思,字字堅定的補充了一句“我只要他。”
保姆都下去了,房門輕輕合上,臥室里只剩下宋斯寧一個人。
房間里的大燈沒有開,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小燈,不過這些對于宋斯寧而言也沒什么區別,他什么也看不見。
宋斯寧依舊是剛才的姿勢,腰際挺直坐在輪椅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暖風機的熱風吹得他臉上干燥緊繃,宋斯寧才如夢初醒,緩緩松下了腰間的力道,握著扶手的手指動了動。
他的手指其實早已握的僵硬,攤開手心里面滿是虛汗,輪椅扶手的皮質軟墊被指甲掐破了,露出里面嫩黃色的海綿。
他垂下頭喘了兩口氣,轉動著輪椅的輪子,一只手摸著書桌的邊緣,滑到了書桌上的鏡子前,雙手探在腦后解開眼上的白紗。
上一周宋斯寧才做完眼睛手術,醫生對他說一個月內眼睛要每日上藥,不能揉眼睛,不能見強光,不能見水,但他受的傷太重了,即便是這些醫囑都好好的遵守,日后他的眼睛能不能重見光明也是個未知數。
剛剛魚缸的水將他淋了個透,眼睛上的白紗也濕了,必須要換一副干凈的。
畢竟他可以做個瘸子,但是不能做個瞎子。
白紗解開,鏡子里印出了宋斯寧未加遮掩的容貌。
他閉著眼睛,眉下的弧線狹長,睫毛細密,不由令人遐想那雙眼睛睜開時會是如何的驚艷,只是現在那雙眼睛卻似受了委屈般泛著紅。
睫毛顫了顫,宋斯寧還是不敢睜開眼睛。
換好了白紗,宋斯寧吸了一口氣,似在猶豫,過了一會他的右手顫抖的覆蓋上左手手背,而后緩緩地貼緊,手心貼著手背,用力的握在一起。
手背上有祁方焱方才觸摸的溫度,時間過了太久,那種滾燙又炙熱的感覺早已冷卻,他感受不到了。
宋斯寧將左手握的充血發紅,恨不得要將骨頭都給捏碎,他咬緊下唇,依舊在不斷的用力,估計是這種自虐的行為太疼了,宋斯寧忽然就感覺眼眶里充滿了濕意。
這種感覺讓宋斯寧一個激靈,連忙松開了手。
眼睛不能碰水,他又要換白紗了。
宋斯寧慌慌張張的又去拿紗布,胃里忽然襲來一陣絞痛,疼意來的突然,他猛地悶哼了一聲,臉上瞬間退了一層血色,懸在半空中的手轉了個彎,按住了腹部的位置。
又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