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生看了看面前這個老僧人,隨即搖了搖頭。他當然有想過這么做,甚至是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但是很快他又放棄了這個念頭,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這么做。
他忍不住再次打量起面前這個老僧人。
對方的眉須花白,額頭滿是皺紋,眼窩有些凹陷,整個人雖然頗顯老態,眼睛卻又格外的沉靜從容。
應該不是江湖人易容,也不像是由妖魔所偽裝。前者除了他師父,沒有人能在他面前做到戴著而不被識破。
至于后者,他的體質特殊,若是妖魔,他能感覺得到。
或許這個老和尚身上那種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的氣質,真的就只是因為對方是一位對于佛法禪學頗有所悟的高僧
周淮生沉默了好半晌,
最終,在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得出一個準確的結果后,他還是選擇了放行。
然后就這么看著化身成云游僧人的茯音走進城內,直到背影完全淹沒在來往的人群里,才收回視線。
城門處發生的事,對于茯音來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他進了長安城,一路順著其他僧人前行的方向,朝著位于長明上街的化生寺走去。
在快走到長明中街的時候,周遭也變得更為熱鬧。兩側的商販吆喝招呼,小孩子們玩著撥浪鼓嬉笑打鬧,人來人往間,原本還算寬敞的路面就顯得擁擠起來。
在被玩鬧的小孩童像是故意般的輕撞了第三次之后,茯音果斷放棄了走這條可以直達長明上街的路。
這倒也并不怪這些小孩童。
他雖然化身成一個云游老僧人,但是本質上還是觀世音,只要是對觀世音稍有信仰的人,都會對他產生一種天然的好感和親近。
四五歲的小孩童,思想還未被太對復雜的俗事所浸染,因而這份想要靠近他的親近感,也會更濃一些,盡管這些小孩童自己都并不知道這一點。
將袈裟的褶皺輕輕撫平之后,茯音問了就近的一個商販。在得知有一條比較偏僻的舊胡同也能到長明上街時,茯音并未猶豫,直接按照商販所說的路線走向了右側的一條長窄道。
在這條長窄道走了幾分鐘之后,茯音饒進了一處舊胡同。
這條舊胡同的寬度大概一米左右,兩側是高高的石墻。
整條路上除了站在胡同口的茯音,周圍沒有其他行人。
按照那個商販的說法,這條就胡同之所以人際稀少,一是因為位置比較偏遠,大家都不愿意舍近求遠去繞遠路,二是因為這里曾在一個月內發生了三起失蹤案。
雖然后來失蹤的那三個人都被找了回來,看起來也并沒有受什么傷,但是記憶全無,某些時候說話也會變得神叨叨的,嘴上喃喃著什么。
“就跟中邪似的大伙都懷疑他們定然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那個熱情的商販在茯音走之前,還特意又提醒了一遍“老施主呀,我觀你雖像佛門高僧,但若執意要走那條胡同,那可得多注意嘞。”
中邪不干凈的東西
走在這條老胡同上,茯音并未感覺到有妖邪殘留的氣息。
而且,若說是不干凈的東西
有時候人心往往比鬼魂更難以捉摸。
就譬如現在,茯音沒有碰到商販口中的臟東西,反而是被看上他袈裟和錫杖的凡人盯上了。
估計是看他一個老和尚獨自走這條路,這才起了心思。
從隱匿在右后方的氣息來看,一共有六人。
每個人的呼吸都不算平穩,或許是因為興奮,又或許是因為緊張。
在這六個人沒有動手之前,茯音也就裝作沒有看到,步履平穩的往前走著。
他不能輕易殺生,為了獲得功德值,眾生在他這里皆可求渡。
而且若非必要,在因果循環、惡意種惡報的情況下,只要主線劇情不受影響,他并不會干擾這些人的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