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音看著小白狐瞪大的眼睛,放在他頭上的手輕輕拍了拍,帶著某種安撫之意。
聶小倩的情緒頓時變得有些微妙,對方的這只手并不是很溫暖,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涼,然而奇怪的是,他卻在對方這輕拍的動作里,感覺到了一種溫柔的包容感。
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對方的觸碰他非但一點也不排斥,還想要這只手能更親近的撫摸他。
一絲震驚從他的心底泛起。
自從他能化出人形開始,就一直在試著融入凡人的生活,身為獸類的那部分習性早已經被掩蓋了七八。結果眼下這個黑衣道長不過只是拍了拍他的頭,那種想要被撫摸毛發的感覺就被激了出來。
不對勁
很不對勁
聶小倩的內心情緒不斷翻涌著,然而盡管他的心里很抗拒,下一秒,卻自己主動將腦袋湊到了這人的掌心中,還用耳朵蹭了蹭這個男子的手腕。
看著白狐這源于動物本能一般的親昵,茯音唇角微微勾了勾,微涼的指尖捏了捏他的耳朵。
南海紫竹林內雖然住著不少的奇珍異獸,但無論是金毛犼,還是應龍祁淵,變成獸形的個頭都極大,鮮少有像這白狐這般小巧的體型。
想到這,茯音的動作又輕柔了些許。
而在茯音另一側的寧采臣,看著他對白狐的輕撫這一畫面,恍然之間,他竟又從這個姓關的道長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很奇異的溫暖。
明明對方都不怎么說話,眉宇之間也盡是一種清清冷冷的疏離,卻給了他一種很沉靜的心安感。
甚至他還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錯覺,就好像只要待在這個道長的身邊,所有的邪魔妖祟都不再可怕。
只要有這個人在,他就不會有任何事。
想到這,寧采臣自己都被自己這想法給逗樂了。這個時候,他心底的那份怯意竟也莫名其妙的消散了。
而除了寧采臣之外,還有一人的目光也久久落在茯音的身上。
坐在茯音對面的陳楚慧輕輕拉了拉王安旭的衣袖,見自己的相公一直盯著對面這位黑衣道長看,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相公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王安旭收回視線,對陳楚慧輕輕笑了笑,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真的沒什么”陳楚慧有些不太信。
“你還不相信相公我嗎”王安旭壓低聲音反問了一句,隨即又親昵的用手彈了彈陳楚慧的眉心,陳楚慧便微微紅著臉不出聲了。
見陳楚慧不再追問,王安旭也松了一口氣。
事實上,他之所以一直盯著對面這位黑衣道長看,不過是因為對方撫摸那白狐時的眉眼,有一種很適合入畫的沉然和清寂。
在被黑風卷來這里之前,史妃娘娘曾讓他畫一副觀音像。
唯一的要求便是畫出來的觀音像必定要與眾不同,不能與世間廣為流傳的觀音像太相似。
觀音大士以萬千法身游走在人間,關于觀音大士的本相也是眾說紛紜。
一開始王安旭是想畫一幅坐在水中蓮花臺之上的水月觀音。
然而在梅林下筆之后,畫廢的宣紙用掉了一張又一張,無論怎樣他都不甚滿意,總覺的還差了一點什么。這么一來二去的,時間都已經過了大半,他的觀音像卻沒能畫出來。
作畫講究靈氣和靈性,他在腦海里無數次描摹過觀音大士的模樣,但是最后畫出來的觀音像無一例外的,要么是眼神不對,要么就是面容不夠貼切,通通都是有形韻卻無神韻。
王安旭很少會有這樣的挫敗感,他向來對自己的畫技極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