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自己“你必須冷靜。這是一個唯物的世界,不可能”
卻有一個念頭止不住往出冒“你前頭還想著不會有那么邪門,可接著呢事情不就是那么邪門”
冷靜,冷靜。
重新想一遍自己已經知道的情況。從八號開始中斷的記憶,在失憶期間“神志不清”、自認為“皇帝”的自己男友奇怪的態度,實實在在的醫院證明,還有
宗叡倏忽記起什么。
他從床上坐起。手機不在身邊,不知是被留在書房還是去了其他地方。沒關系,他原先也不是要找這個。
雖然不知道自己又“失憶”了多少日子,男友的古怪、幾次突如其來的昏迷是因為什么,但當下,宗叡有一件急需確認的事。
他再來到臥室門口,和之前一樣,輕手輕腳地將門推開。
前次這么做,是宗叡不想吵醒熟睡的司譽。這一次,則是他想在司譽不知情的情況下確認答案。
幸運之神眷顧了他一回,司譽不在客廳。
出去了嗎宗叡短暫猜測,同時步子不停,轉眼到了書房。
和前一次蘇醒時相比,這兒的布置大體沒變。只是桌子被收拾過,宗叡前面寫過的宣紙、用過的筆墨都不見了。
他瞳仁微顫,快步來到桌前。等抽屜離開,從中看到了熟悉的東西,宗叡的心才算安穩下來。
筆墨明顯是被匆匆擱進去的,毛筆尖的墨汁沒有涮洗過,這會兒已經凝固,宗叡倒不在意這點。他一把將下方壓著的一疊宣紙取了出來,開始一頁一頁翻看。
最上面還是得了批文那些,他沒心思欣賞多出來的字寫得如何了。一張張宣紙翻過去,距離他印象里的那頁越來越近。終于,宗叡屏住呼吸
他的疑心,可能比表現出的重一點。
在司譽拿出醫院證明后,宗叡是短暫相信了男友的話。但在那之前,他已經做了一件事。
在寫了大半上林賦的紙頁末尾,多留了三個字。又在男友靠近時,借著“一張紙寫完了,換另一張紙”的動作,將紙頁放在一邊。
真正的上林賦占據紙頁絕大多數篇幅,司譽的注意力又完全落在宗叡身上,便完全沒有留意多出的內容。
可是,他沒留意到的東西,另有旁人留意到了。
宗叡喉嚨隱隱發干,眼神晦澀,想;“旁人真的是旁人嗎”
他多寫的三個字是“你是誰”
現在,端正楷書旁邊多了另一個人的落筆。還是狂馳舒展的字跡,回答宗叡“云望舒。”
云、望、舒。
像是一個名字。
一瞬間,宗叡想到很多。
他曾在新聞中看到國外“不同人格擁有各自意識,給自己起了不同姓名”的案例。從前不愿往這上面想,當下卻想不到對現狀更合理的解釋。
可宗叡還是恍惚。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覺。再醒來時,生活竟出現這等天翻地覆的變化。
思索間,宗叡手指微動,紙頁被蹭開,露出下面的內容。
他這才發現,那個自稱“云望舒”的存在給他留下的并不僅僅是一個名字,而是整整一頁兩頁紙。
宗叡眼神晃了晃,壓下所有心思,細細朝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