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時昌點了點頭,臉上表情柔和,已看不出悲傷,似乎完全接受了鄒顏明的離去“從被先生帶回他家后,小生便將那里視作自己的家了。”
夏舟仙沒再逗弄安時昌,話題轉得飛快,聊起了鄉試。
今日他們前來南平書院的路上,才知道三年一次的鄉試在即,不少書院學子都離開了南陽縣,背著箱籠前往鄉里。
南平書院依舊讀書聲郎朗,其他學子有的為了院試努力,更有的為了來年開春的春闈努力。
三人走在廊道上,前往藏書閣。
路上碰到幾位書院先生,安時昌恭恭敬敬回了禮,個別夫子眼底暗藏鄙夷和嫉妒,但至少都正眼回應了安時昌。
夏舟仙思及安時昌的身份,道“安小公子,按你的能力,參加科考定能一舉奪魁。”
安時昌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出聲道“最近,小生時常思考,小生去參加科考,是否是對本該奪魁的學子的不公”
林眠魚和夏舟仙相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看來安時昌已經隱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想留下過多悔恨,難道不是人活一世的首要”林眠魚看著廊道外的枝葉繁茂的樹木與假山石。
安時昌腳步一頓,連忙又跟上林夏二人的腳步,他扭頭看向林眠魚,似乎有些詫異,詫異林眠魚身為妖,竟然能夠如此通透且準確的評價人。
“當然,你要如何做,旁人無資格置喙。”林眠魚輕拍了下安時昌的肩膀,“你在這里也挺好,還能幫我答疑解惑。”
他人口中溫情脈脈的安慰言語,從林眠魚口中道出,卻有種古井無波的寡情,但奇妙的是,安時昌的心平靜了下來。
安時昌慢慢松開了緊握的拳頭,仿佛因為林眠魚的話語想通了什么,一下子扔掉了背上的重物,揚起下巴,眼神閃亮,難得添了點少年意氣“林仙長,小生受教了。”
夏舟仙用手肘拱了拱林眠魚的腰側,壞笑道“我也要林哥哥做我的夫子教我學識。”每個字都仿佛含著某種特殊意味。
林眠魚看著夏舟仙明目張膽的挑逗,那曖昧的口吻,以林眠魚對其的了解,怎么都是那回事了。他有些無奈,指尖輕輕戳了戳夏舟仙眉心的紅點,夏舟仙腦袋微微后仰,隨后眉眼帶笑,一把抓住林眠魚的手指,眨巴著透亮的眼眸。
“確定”林眠魚真覺得夏舟仙太大膽了。
雖說,被夏舟仙這么看著,也確實無法拒絕。
夏舟仙和林眠魚打啞謎似的“確定呀。”
安時昌看看林眠魚,再看看夏舟仙,還是沒明白兩人的意思,但眼尖如他卻注意到夏舟仙耳朵紅紅的,林眠魚的神情不變,但目光溫柔如水,此時此刻只注視著他面前的夏舟仙。
眼睛像是燙到一般,安時昌猛地扭頭看向遠處的文星樓。
林眠魚見安時昌不敢看過來的樣子,讓夏舟仙別太胡鬧,夏舟仙也乖乖聽了話。
然后,林眠魚對安時昌道“若要去省城,我們可送你過去。”如果全靠腳程,肯定來不及。
安時昌受寵若驚的回神,想要拒絕,但想到他受到的恩惠這輩子或許都無法還清,再多這點也不嫌多。況且以后若是身在官場,即便微乎其微,但能幫助林夏二人的可能又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