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疑惑同樣存在于沈九娘與鶯兒心中,特別是當她們看到月池與唐伯虎一齊進了書房,卻好幾個時辰都沒有出來時,這份疑惑就達到了頂點。船上的劉大爺等人聞訊也來打聽究竟是怎么了。
鶯兒說話又快又利“要我說,唐相公根本是病急亂投醫,李小相公才多大年紀,咱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就是乳臭未干”
劉大爺是這群人中最年長的那一個,是一個干癟瘦小的老頭。他人老成精,眼看沈九娘猶自半信半疑的模樣,故意反著說話“話可不能這么說,這么大的孩子的確無能為力,可萬一這位小爺家里有手眼通天的人物呢”
鶯兒道“劉爺爺,您走南闖北那么些年,從衣飾辨家財的眼力必是有的。您瞧瞧他那一身裝束,充其量是個小康之家,若說是大富大貴,就算把我的眼睛掏出來,我也不信”
最年輕的名叫虎子,就是下河撈了三次月池的那個,他體格健壯,膚色黝黑,聞言笑開“那萬一人家真的行,大姐你可得說話算話吶,我們這幾個可都是證人。”
鶯兒啐了他一口“一邊兒去,我們說正經的呢”
一直沉默的那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名叫謝全,他對沈九娘道“娘子,俺是個老實人,不會說話,您別見怪。”
沈九娘忙強笑道“謝大哥這是哪里話,您直說便是,妾身洗耳恭聽。”
謝全道“俺看唐相公八成是碰上扎火囤了。”扎火囤是俗語,即設局騙財。
沈九娘不由低呼一聲“可我瞧那孩子,實在不像那等人”
劉大爺一雙眼睛透亮“您瞧見得不過皮相,難道還瞧得進肺腑,看出他的心是黑是白嗎依小老兒看,您還是去一旁聽著,若什么不對,也能及時拉唐先生脫身。”
沈九娘攥緊帕子,雙眉顰蹙“可是以前先生與人談話時,我是從來不去打擾的,我這能找個什么由頭呢。”
劉大爺眼珠一轉“這還不容易,小老兒這就讓趙康,孫林兩個去做飯,您端著吃的去,不就能順理成章地留下了嗎”
沈九娘聞言松了口氣,連連道謝。趙康、孫林本就是淳樸寡言之人,一聽自己背負著這樣重要的“任務”,連忙生火做飯,不多時就整治出了兩碗陽春面。
沈九娘端著托盤,步履輕盈剛剛走到門邊,就聽到了月池的聲音“先生,您遭奪了為官資格,雖是被牽連之故,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您這樣的人,實在不適合做官。”
沈九娘聞言杏眼圓睜,她性情溫和,可龍有逆鱗,唐伯虎便是她心頭最珍視之物,容不得任何人對他指摘。此時,就連沈九娘也對月池不滿起來,她心想他怎么能這么對唐相公說話,唐相公的才學天下聞名,他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小子,憑什么在此大言不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