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挑挑眉“祖母的眼力,朕一向信得過,那就再試試夏氏本人,如她尚可,就定下了。”
太皇太后笑道“好好好,都依你,你說怎么試,咱們就怎么試。”
夏婉儀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渾然不知,她還處于哀愁之中。數年前蘇州一別,她歸家后就將自己關在房中深居簡出,日日只靠女紅和彈箏消遣日子。她本就接近婚嫁之齡,之前父母送她去蘇州小住也是希望姨父方御史為她介紹一個青年才俊。誰知出了貞筠之事,夏儒和夫人都知方家是指望不上了,他們便自己為女兒相看。
可俗話說得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蘇州與應天相距不遠,早有長舌婦添油加醋地把貞筠之事傳了過來,婉儀的名聲也受了影響,之前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現如今卻是書香門第都避之不及,只有年歲頗大的鰥夫和商戶來上門。
夏夫人一面罵這些人有眼無珠,一面又信誓旦旦要幫女兒找一個乘龍快婿。婉儀卻已然心灰意冷,她看到這些鄙薄之人,就越發思念那個不同流俗的少年。這世上,只有李越是真正把女人當人的人。既然使君有婦,那她寧愿剃了頭發做姑子,孤獨終老,也不愿如姨母那般,一生委曲求全,晚年還郁郁難舒。
夏家當然不會同意,特別是到了后來,隨著李越成為皇帝的寵臣,貞筠的名聲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的轉彎。上門來求娶婉儀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夏夫人一面苦口婆心地勸說婉儀,一面四處托人介紹合適的女婿,誰知女兒沒勸回來,女婿也沒相中,從天就降下了一道圣旨,說是全國選秀。
這下一切打算都落了空。婉儀只得收拾行裝,來了京城,被安排住進了壽昌宮。婉儀根本無意入這深宮,所以一早決心藏拙,課上都做得平平而已,卻因為她和李越七拐八繞的親戚關系,負責選秀的官員和宮人根本不敢把她黜落,反而想向上報得都是好話。她糊里糊涂就進入了選秀的決賽。
婉儀一時心急如焚,有心想捅個大簍子,可又擔心宮內失儀,連累家人。她左思右想之下,決定扶起其他候選秀女,把她自己掩蓋下去。可這落在太皇太后派去的嬤嬤眼中,就是她品德高潔的表現。太皇太后因而對她更加滿意,所以才有了在朱厚照面前那一遭。
就在婉儀思考,接下來又當如何是好時,忽有中官召她們去宮后苑游玩。婉儀心知這又八成又是一次考驗。她在宮人服侍下穿上淡藍色的宮裝,挽了一個單螺髻,略插上兩只簪子,薄施脂粉就隨眾人一道去了花園。
月池趕到時,正瞧見這一群佳麗窈窕的背影。她一時目瞪口呆,還以為是傳旨黃門受人指使,要暗害于她。這些都是未來的宮眷,按照規矩,她一個外臣,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和她們打交道。她轉身就要走,一群太監齊齊圍住她,雙方正僵持時,幸好朱厚照等得不耐煩了,派谷大用下來看看,這才替月池解了圍。
月池直入欽安殿的二樓,朱厚照正靠在穿花龍紋白玉欄桿上,透過蒼翠的松葉,遠望下面的情形。一見月池來了,他笑著招招手道“不必多禮,快過來幫朕瞧瞧,這些婦人中,誰堪為國母。”
他居然真是這么想得,月池險些被此地的裊裊香煙嗆死,她清了清嗓子道“萬歲,這太過離經叛道了。臣只是一個外臣,您該叫諸如李閣老、成國公等德高望重之人來幫您參謀才是。”
朱厚照撇撇嘴“怎么就離經叛道了,義子看看義母,也是人之常情嘛。”
月池“”她正要開口之際,只聽朱厚照又道“不對,輩分差了,若是朕真選了夏氏,那咱們就是連襟了。”
“夏氏”月池一驚,她立刻就想起來,“夏小姐”
這下輪到朱厚照訝異了“怎么,你連方氏的表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