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忙道“萬歲暫且息怒,奴才當時侍立在門外,也隱隱聽見了一兩句,是否是劉太監也開口了。”
朱厚照一驚,他這幾天獨自生悶氣,已然全無了往日的冷靜理智,竟然連這么大一樁事都忘了。說來李越之暴怒,是因劉瑾以俞氏激他而起的。
朱厚照不由低罵一聲“好個老貨”
張永度其臉色,忙繼續補刀道“奴才那時心想,劉太監嫉妒李御史得您的恩寵,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會不會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搗鬼,然后其他人乘機一哄而上,這才于是,奴才就差人去暗訪,結果竟打聽到,那日給事中擊登聞鼓前,劉宇急急火火地去劉瑾家了,而后不出一刻鐘,劉瑾也同慌腳雞似得奔出來,這才”
朱厚照眼中的鋒芒如刀一般,他問道“千真萬確”
張永連連磕頭“奴才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萬歲。劉宇來得慌張,那一路的人都是瞧見了,您大可派人去查問。”
朱厚照只使了個眼色,身旁的太監就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張永心知,這是去指使錦衣衛去了。去查也不怕,本來這事就是千真萬確。
誰知,朱厚照下一句又問“這事還有誰知道”
張永忙再次請罪“爺恕罪,這事被奴才給瞞了下來。除了刑房里的那幾個小吏,旁人都不知道。而劉宇在招了這些后,又因驚懼過度,撞墻而亡了。”
朱厚照一怔“死了,死在這個節骨眼上”
張永道“爺恕罪,他死了,總比他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得翻天覆地要好得多。劉太監是死是活,不過是小事,若為了老鼠,傷及了您的顏面,那才是天大的事咧。”
朱厚照施施然一笑,他坐回龍椅上“怎么,朕還以為,你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后快呢。”
張永深深地伏在地上“奴才恨他,是因他對您不忠。他明明知曉您的心,卻要對李御史下手,生生在您心頭剜肉,瞧瞧您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
朱厚照氣急拍桌“胡說八道。朕好得很。”
張永忙連連掌嘴,耳光子打得脆響“是奴才胡說,是奴才出言無狀”
張永直到打得兩頰紫脹,嘴角沁出血來,朱厚照方道“行了。起來吧。”
張永這才住了手,顫顫巍巍地起身來,躬身立著“奴才雖然惱恨他,卻也知大局為重,若真鬧將出來,前有李越,后有劉瑾,那起子還不知如何會借題發揮,再說了,也沒有十足的憑據不是。今兒奴才和爺稟報這些個,只是向也提個醒。無論如何,劉太監是心大了,您不可不防啊。”
什么叫好剛口,這才叫真真的以退為進。然而,朱厚照并未如張永所設想的那般露出感動的神色,只是道“朕心里有數。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