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莫名被責罵,如何肯依,她尖聲道“額布你怎么突然就生氣了。烏魯斯是我的弟弟,我是他的姐姐,我們雖然不是同父,卻是同母,我怎么就不能說話了”
這字字句句又戳中了另一個痛點。連達延汗都忍不住在心里罵蠢丫頭。他道“好了,索布德,你額布是身子不舒服,你回去吧,不要惹她生氣了。我將這一匣珠寶賜給你做禮物。”
索布德公主這才勉強平息下來,她拿著珠寶,抱著孩子,嘟嘟囔囔地走了“脾氣真是越來越怪了,好像我就舒服了似得。”
滿都海福晉氣了個倒仰,達延汗坐在她身側寬慰她“索布德只是口無遮攔,沒有對你不敬的意思。你怎么同她斗氣,你說一百句話,她也未必聽得懂一句。”
滿都海福晉靠在軟枕上,她有些后悔“真不該將她慣成這樣,既不聰明,又不仁善。”既然成不了母親的支柱,也當不了母親的安慰。她還有臉罵琴德木尼,她自己還不是一樣。如果她能有三分像自己,也能夠收攏滿都古勒汗的勢力,讓她兩個弟弟的地位更加穩固。
達延汗心中警鈴大作。自從滿都海福晉與兩個部落首領一齊要求分封領地后,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只是滿都海福晉在他面前哀嘆連連“大汗,這個孩子這樣的鬧騰,我不知道這次還能否安然生育。在我走之前,我希望能看到我們的兩個孩子,都立起來。我們蒙古能統一起來。我只有這一個心愿了,求您應允我吧。”
達延汗對滿都海福晉當然是有感情的,只是她強勢時,他情不自禁地逆反,一旦她弱勢下來,他又開始回憶起往日的感情。他不論如何拈花惹草,始終沒想過更換繼承人。所以,他在思量再三后,還是依傳統同意了。可這一次,滿都海福晉又感慨起索布德來。索布德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是大家都有的默契,可如今,她卻開始后悔,這意味著什么。他正思索時,滿都海福晉忽然抱住他的胳膊“大汗,我真的老了嗎”
達延汗強笑道“你怎么會老呢,在我心中,你始終是那么強大、美麗。”
滿都海福晉道“是嗎,那你再親親我,好不好”
說著,她閉上了眼睛。達延汗看著她,她的頭發已經花白,皮膚粗糙松弛,眼底還有深深的青黑,身上由于保胎而久不沐浴,還散發著一股氣味,與香料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難言的味道。
他已經見識過那么多美人,一時竟然下不去嘴。滿都海福晉久久等不到這個吻,她睜開了眼睛,他眼中的嫌惡撞進了她的眼簾中。她就像跌進冰封的湖泊中一樣,雖然早有預料,可已然冰寒刺骨。
她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達延汗忙道“這是怎么了。”
他忍著惡心開始吻她的淚水,可無論是親吻的人,還是被吻的人,都感受到強烈的不適。滿都海福晉推開了他,她道“大汗不必這樣勉強。我知道,我是老了,配不上您了。或許,我應該聽從他們的建議,該迎新人來陪伴您了。”
達延汗也覺得慚愧,可生理反應是無法遏制的。他耐著性子勸了她很久,卻仍得不到一個好臉,于是就拂袖而去。滿都海福晉聽著他沉重的腳步聲遠去,她閉上眼,緩緩淌下兩行清淚。她喃喃道“幸好,幸好我還沒有蠢到底。”
她將丹巴增措所贈的歡喜佛像全部退了回去,要求請回更多保佑生育的佛像。她原本期望能借助藏傳密宗來挽回達延汗的心,可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
接著,她開始籌備兩個孩子的婚事。小兒子烏魯斯與琴德木尼成婚。正如亦不剌所說,他已然垂垂老朽,而他的子孫又怎敵得過成吉思汗的子孫。加快讓烏魯斯立穩腳跟,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大兒子圖魯,她挑中了察靜,這位出身于察罕章部落的女子。她甚至還特意給達延汗找了幾個漢人美女,并且再也不約束他飲酒。
在一片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中,滿都海福晉露出微笑“喝吧,喝吧,繼續喝吧,成日靠在女人肚皮上的你,怎么能和我的兒子們抗衡呢”
大婚過后,新任濟農烏魯斯就帶著他的新婚妻子準備重新返回領地。滿都海福晉再三叮囑“不要輕易相信你的胡達。對你的妻子既要尊重愛重,又不可全信。你聽過孔雀膽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