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秋東白日里和封余婉對峙到最后才發現的問題。
可封余婉求仁得仁,封家老爺子又恰好在那個時候暈了過去,叫一切戛然而止,他也就沒再追根究底罷了。
封二舅不是個蠢人,聞言眉頭微皺,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語氣深沉
“她在包庇什么人”
秋東將被子往身上籠了籠,干脆盤腿坐在榻上,單手撐住腦袋,看似漫不經心講了一句讓封二舅當場跳起來的話
“您覺得在接連兩次的換子之事上,我更相信谷陶的供詞,還是更相信您妹妹的話”
這其實是個不用思考的問題,谷陶不是個聰明人,也沒有太多見識,先被烏家刑訊,再被抬去衙門大刑伺候,很快便將他知道的一切吐露的干干凈凈。
而封三娘身上的不確定性太多了。
相信誰的話,一目了然。
秋東食指蜷起,用力在桌上敲了三下,提醒封二舅
“您可知谷陶是如何說的他說鄭氏比烏夫人早生產一個時辰,烏夫人的孩子出生時臨近傍晚,他就是那段時間趁機支走烏家給孩子準備的奶娘,將兩個孩子掉包,前后用時不過一個時辰。”
秋東深深看了封二舅一眼,果然見他面色瞬間慘白,眼里閃著不敢置信的光芒,嘴唇也開始抖動。
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秋東也沒甚么好藏著掖著的,直言不諱
“乍聽起來確實沒什么問題,可細細一想全是漏洞,按照烏夫人的說法,她姐姐藍夫人是她生產后第二日才去探望她,也是在那期間換掉兩家孩子的。
結合雙方供詞得到的結論是
先有鄭氏生的烏追成了烏夫人孩子,而烏夫人生的固業成了鄭氏的孩子,接著藍夫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從烏夫人處帶走了鄭氏生的烏追,而我,則被烏夫人當成親生兒子教養。
我們三人的現狀該是,烏追在藍家做大少爺,我在烏家做小少爺,固業被鄭氏撫養長大,成為我的書童。”
然而事實全然不是這般。
就只能證明有人撒謊了,谷陶沒有撒謊的必要,也沒有撒謊的條件,他的案子當時知州審的清清楚楚,秋東也沒從中發現疑點。
那么撒謊的是誰不言自明。
封二舅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秋東見他已經搖搖欲墜,心下嘆息,還是一口氣將話說清楚
“在確定烏追是鄭氏的孩子,固業是烏夫人的孩子,而我是夏小姐孩子的前提下,當年的事情經過只可能是
固業剛出生就和我調換了身份,固業成了藍家金尊玉貴的少爺,而我成了烏夫人的孩子,接著再有谷陶將我和烏追掉包,才能行成如今的局面。
據谷陶的供詞可知,這些事都是在固業出生后一個時辰之內發生的,若說事前沒有人安排,您相信嗎
是,可能是因為烏家小門小戶,管理松散,下人職責不明確在幾個院子之間流竄乃常有之事,才叫谷陶三言兩語哄走了奶娘,成功掉包。
但藍家的下人呢能常年隨著藍夫人四處奔波會發現不了他們家孩子被人換掉除非此事是藍夫人一手操持,不假他人之手,早有預謀,且有烏夫人在中間打配合,才能將時間掐的剛剛好。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理由。”
秋東攤手。
封二舅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