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希嘴角抽了抽,喊了稻禾,“去看韓非子可歸家,若已歸,請他到書房來。”
稻禾應諾,出去請韓非。
徐希把掛在墻上的輿圖卷軸打開,一張完整的大陸詳細輿圖出現在眼前。
淳于越看著秦國的大小,東岸和南岸已經到海邊,但西部北部還有很長的縱深,能頂的數個大秦,臉色隱隱發青,“徐福,你還是個女子嗎”
“我是呀。”徐希笑嘻嘻。
“你你這你非蠢人,應該知道秦國最深的弊病所在,你還窮兵黷武,妄想攻打整片大洲”淳于越簡直要氣炸了。
徐希看小爐子煮的茶開了,給他倒上一杯,“淳于博士身體微恙,還是少些動怒。我從未掩飾過野心,也從未說過現在就興兵擴張。至少三年內,目標都在發展百越三郡和修筑王宮,翻蓋王城都邑上。”
淳于越年后感染風寒,半月才好,深感身體不如從前,怕自己年邁一命嗚呼,改法之事半道失敗。
“那改法之事呢”
徐希神色變的慎重深沉,“我已探過陛下口風,商鞅歷經十年兩次變法,使得大秦強勢崛起,如今一百多年過去,大秦兵卒將士早已習慣也嘗到了軍功爵制的甜頭,想要再改法,需得從根本上解決。陛下有心變法,才會重用韓非子。只匈奴、百越尚未穩固,民心不歸,需大軍鎮守,此時強行變法,恐生亂。”
韓非此時也從外面進來,冷呵一聲接上了她的話,“三十萬大軍駐守百越,三十萬大軍駐守匈奴,二十萬黔首遷徙百越三郡,十萬黔首遷居南匈奴。如今內史兵力空虛,民眾亦不豐。哪里來的自信強行變法”
淳于越神色難看,“你莫要危言聳聽。”
韓非直接一甩衣擺在他對面坐下,“秦律年年都在修,如今細微末節都已砍成民不舉官不究,嚴刑峻法也逐層減輕,黔首犯罪者少,兵卒軍功無以抵消,田宅爵位不足分,平衡已經打破。若不給士兵畫上幾個大餅,誰還會穩守江山”
秦律雖然嚴刑峻法,但允許黔首兵卒以軍功免除家人刑罰,如此犯罪的黔首受到警醒,朝中亦可免除一部分田宅爵位。
改法之后,此消彼長,眼見打破平衡。徐希在朝中野心勃勃,是真想擴張,但也是真畫大餅。
淳于越說不出話來,看徐希臉色也前所未有的深沉,張了張嘴,“還要多久”
“我死之前都不一定能完全解決。這三年因紅薯推廣,黔首餓死者少,各地新生都比往年增多不少,但他們還都是小兒。至少要等他們這一代能站住。”韓非端起茶杯,沉著臉吹氣,輕呷了一口。
熱茶入喉,是他愛的象郡普洱,神色緩和了些,“今年要做個戶籍普查。”
徐希點頭,“數據還是幾年前的,是該做個詳細普查了。我今年把造紙坊放權出去,各地官營造紙,鼓勵學堂教育。”
用紙量越來越大,徐沖和云氏已經把造紙坊的效率提到最高,依舊供不應求。
淳于越聽她放權造紙坊,眸光飛快一動,“各郡縣都可辦造紙坊”
“對。”徐希應聲。
淳于越心下有些激動,忙問她,“造紙是否可用別的材料不拘于竹子和麥秸稻草”
徐希肯定的點頭,“自然。造紙只是工藝復雜,原材料非常易得。除了我們現在所用的竹紙,還有麻紙、書皮紙、棉紙、草紙。”
淳于越有些驚愕,“竟有如此多種”竹子、麥秸、稻草十分易得,為此已有不少用紙人罵她。若是得知麻、棉、樹皮、草都能做紙,她定會遭人罵。
“不要一臉天下士子都會罵我的樣子,我把造紙之法獻上去,為盡忠陛下。今年把造紙之法放開,是為天下讀書人造福,他們該感謝我。若我聽到哪個罵我,或是沒有夸贊我的,我就發瘋。”徐希笑的齜牙。
淳于越抿著嘴睨視她,“你不做好事,還妄想人夸你。”
“那我定個規則,誰要買紙,就先寫上一篇夸贊我的詞句文章。”徐希得意的呵呵。
“如此你才是找罵。”淳于越怒道。
“你這儒學大賢聽到我推廣造紙之法都想罵我,而不是夸贊我,沒有起到帶頭作用。不如你回去寫一篇夸贊我賢臣良相的文章,順便再讓宓無邪、孫皆他們也都給我寫一篇。”徐希直接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