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酥,朝會前墊一墊。”公孫萚回道。
徐希打開,拈起一顆放進口中,“我先走了。”
公孫萚等她走后,推著輪椅返回院內,進了書房。
隨侍江泉打著哈欠,給他撐燈,“公子要寫什么您半宿沒睡,要寫東西,可等歇息過,白日再寫。”
“自薦奏疏。”公孫萚沉聲道。
江泉愣了愣,“公子,您還要回朝做官”
“我是腿殘了,不是腦子。”公孫萚思慮一夜,決定要繼續入朝為官,他不能躲在家中,更不能懈怠。
江泉不懂了,“您本就是朝中太卜,孝期結束回朝,應官復原職,不用再自薦了吧。”
“致仕守孝的那一日,我已不是朝中太卜。如今回朝,自薦求官,多少能免除些對阿希與我的誹謗嘲笑。”公孫萚教他。
江泉明白的點頭,又給他點了盞燈。
醫術公孫萚不行,陰陽學說他研習二十載,當今天下無幾人能出其右。
嬴政信奉陰陽五行,五德轉移,公孫萚所善正中心懷。
奏疏遞上去,嬴政看到,面上露出個滿意的神色。倒沒有自怨自艾,躲在家中頹喪,一切依靠徐希。重新拜為太卜,允他腿疾未愈可暫緩朝會。
褚英荷特意提醒兒子馮劫,“此子亦心機不淺,他又是陰陽學傳人,渚道子的弟子中數他天賦最高,于陰陽學說研習最深,此時入朝,就等著呢,你別犯蠢去招惹他。”
馮劫面無表情。
“你可聽到”褚英荷沉聲復問。
“兒子謹遵母親教誨。”馮劫拉著臉拱手。徐福情緒不好,不讓他招惹,公孫萚一個小小太卜,還不準他招惹。
轉頭,他就在朝上彈劾公孫萚雙腿已殘,再入朝為官,有損朝中威嚴。
他一出頭,公輸琦、贏期、趙義等人紛紛上奏反對。
陛下本就寵信徐福,公孫萚雙腿殘疾后,她仍要與其成親,陛下親令全國宣召名醫入咸陽。這要是讓他時常在陛下面前晃悠,只怕陛下更偏重徐福。哪里還有他們的活路。
“陛下要用的,乃是能臣學問,與腿何干。”徐希未動,侯廉已經嘲諷回去。
“朝中太卜與太卜令都不缺,任命一雙腿殘疾者,確實有損朝中威嚴。公孫萚可在腿疾痊愈后,再行入朝。”贏期退了一步,以退為進。
“昔日孫伯靈遭龐涓暗算,被剜去了臏骨,為齊國使節所救,拜為軍師效于齊國,使得齊國奠定霸業之基。晏嬰使楚,楚人諷起短小,然晏子卻舌戰楚王,大勝而歸,維齊國之尊。如今公孫萚有大才,諸位卻言辭反對,為國乎為私利乎”徐希淡聲反問。
“我等皆為國擔憂,何來私利”贏期怒聲駁斥。
“那就更得用公孫萚,以彰顯我朝胸懷,凡其有大才者,不拘形象,皆可入朝為國效力。”徐希強勢笑道。
贏期怒憤,拱手上奏,“陛下,此事”
嬴政面色深沉,“此事已決,不再多議,另奏他事。”
贏期只得忍下滿腹怨言。
早有朝臣出來,奏請其他政事。
馮劫亦不再多言。
李斯看了眼始終未參與的太卜令,心中遺憾。贏期太蠢,若直接挑起對立,令公孫萚與太卜令敵對,雙方皆擅卜算,那才有得徐希頭疼,陛下亦能直面她的手已伸了多長。
公孫萚推著輪椅出門,入宮當值。
太卜歸屬于祭祀卜算,分屬九卿奉常治下。贏期整個人都氣不順了,他與徐福不對付,卻把她這個殘疾郎君安插到他的治下,再看公孫萚,格外礙眼。
踢不掉他,在他治下,還能治不了他
贏期的屬官以公孫萚新人為由,令他負責一堆雜事。
公孫萚祭祀韻文寫的莊嚴大氣,流暢優美,更擅推演天時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