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死。
現在就是十分的社死。
雖然好事官員也不知道“社死”這個詞,但他現在差不多就是這個心情。在路上,碰到同僚一,對方笑著打招呼“兄臺,痔瘡好些了嗎”
在水邊釣魚,碰到同僚二,對方特別關心他“兄臺,得痔了,可不能久坐。”就連陛下都聽聞了此事,特地給他派了個太醫,看看能不能治愈。好事官員此時此刻,簡直忍不住留下了悲傷的淚水。痛太痛了以后他再也不干這種事了。
以后再去湊什么熱鬧,他就
誒你們聽說了嗎自稱兒子是孔子轉世的那家人,被孔家找上門來了
“哪個孔家難道是”
“當然是曲阜孔家啊”
“他們收到消息那么快”
“這倒不是,只是正好有十來位孔家人結伴到遼東,聽到這個消息,拔劍就上門了。”“走走走快去去晚了說不定家都給拆了”
好事官員才作出立誓舉動的雄心壯志驟然停滯。
這
眼珠子左轉右轉。
去不去呢要不就去湊最后一個熱鬧吧他發誓湊完這個熱鬧就不去了
大
顧府十分熱鬧。
歷朝歷代對孔廟孔林都十分重視,因此,造就了曲阜孔家這個千年世家。
孔家人是板上釘釘的圣賢后裔,一聽到有人打著他們祖宗的名號招搖撞騙,一個個正在吃飯,差點被丸子噎在喉嚨里,一通狼狽咳嗽后,提起劍就上門了。
顧銑是吧”孔家人呵呵冷笑“聽說你到處和人說,你兒子是我先祖轉世那我們是不是也跪下來,喊你一聲先祖,給你上三炷香
顧銑聞之色變。
他本來以為孔家人遠在曲阜,鞭長莫及,等這邊消息傳過去,他們再派人來探查,一來一回,他
早就撈足名望遠遁了。
這人不止說孔子是他兒子他還公然篡改孔子話語的意思
好事官員表情奇異起來,他掙扎兩三息,還是沒克制住自己想要看熱鬧的心,往人群里一鉆,捏著鼻子喊了一聲“顧銑此前在一家書院里公然宣稱,唯上知與下愚不移的意思是高貴的人注定高貴,低賤的人注定低賤
顧銑的心臟突然“撲騰”用力一跳,像是岸上脫水的魚,緊慌失措的最后一蹦。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孔家人冷冷的注視不再是之前那種意氣之爭的憤怒,而是一種本身利益被觸犯后,迸發出來的冰冷而凝固的殺意。咽喉仿佛被冷硬的鐵手扼住,顧銑幾乎要呼吸不上來了。
如果戲言孔子,只是冒犯千百年前的祖宗,但,私自篡改孔子言論含義,觸犯的就是孔家最根本,最現實的利益了。
如今天下學子大多以孔家的注解為注解,孔家在孔學方面,就是權威。而對孔學注釋的獨有權,相當于他們的禁臠、賺錢的搖錢樹、名氣的基石,誰想動,就動誰。
顧銑身上沒有佩劍,他霍然后退,神色警戒“圣賢后裔,難道是想以名壓人以孔家欺我這小小讀書人
孔家人笑瞇瞇道怎么會呢
顧銑臉上那“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還未完全綻放,就隨著孔家人轉身,對著某個方向行禮,高喊“請陛下做主”的行為,而嘴角一僵。
人群散開兩邊,老皇帝龍行虎步地走出來,嗓音平穩地問“朕做什么主”
孔家人三言兩語就把顧銑的言行說了一遍,觀察著老皇帝沉思的神色,孔家人面上沒有表情,心里卻有些松了一口氣。
他們又不傻,孔家是圣賢后裔,不是圣賢傻裔,能靠著朝廷為什么不靠朝廷至圣先師又沒有軍隊,筆桿子打不過槍桿子,老老實實給人家當臣子就好了,別擺什么千年世家的架子。
在火銃、大炮面前,千年世家,什么也不是。
老皇帝只是假裝沉吟。
畢竟他心里還記著那句“二世而亡”,一直在找機會,準備徹底按死這女德君子。現在真是瞌睡送枕頭啊。
兩三個呼吸后,他裝模作樣地皺起眉頭“顧銑,你先是侮辱孔圣人之人,后侮辱孔圣人言論,實在枉為讀書人
扒了他的衣服讓他自己種地許煙杪的聲音充斥著躍躍欲試,他不是覺得下等人下賤嗎,那不要用下等人養出來的蠶,吐的絲,織的衣服啊也不要吃下等人種出來的米啊
老皇帝眼睛一亮,當即“來人將此人押下去,關起來”顧銑滿懷期待的眼睛里,期待更濃了。
反而是孔家人不解地皺眉。
只是關起來這也太輕了
錦衣衛快將人押下去前,老皇帝又笑著說“不過,既然顧夫子對自己的言論十分有自信,不若就按照自己的言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