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竟有不少眼熟的官員。
劉長史低聲言語為許煙杪介紹,話里話外都稱這些是他家主人的人脈。
實際上,是劉長史去信給福王后,福王又寫了一封信給太子,以一個好弟弟的口吻求太子幫他找人撐場面,說人家撿了自己的龍腦香餅,高風亮節地還回來,自己卻特別小氣,一點表示都沒有,太丟臉了。
福王在京中當然也有走得近的官員,但為了一場宴會暴露他們,得不償失。
劉長史把人介紹完,臉上微微起了笑容。
財力與人脈都顯示出來了,一個沒怎么見過世面,在京中的宅子都小得可憐的侍中,就算不會納頭便拜,多多少少也會起結交的心思吧
然后一觀察,發現許煙杪面不改色,目不斜視,好像沒有看到那滿目透亮的玻璃。
連忙向座中的自己人使了個眼色。
許煙杪旁邊座位的官員便側過身來對著許煙杪“許郎,不曾想能在此間門見到你。某是刑部右侍郎黃隆,久聞許郎大名。”
侍郎都是刑部的副長官了,誰能想到他會是福王的人呢。
許煙杪沒有特意去翻他的八卦,自然也不知道,和這位正品的長官交談了幾句,就見長官語帶笑意地說“此間門主人真是富奢,如此多玻璃做家居,僅僅只是一處別院,某初入時,還以為誤入了珠寶乾坤之界。”
確實裝修得很漂亮。
刑部右侍郎微笑“尤其是那幾扇窗子,居然用了一整塊玻璃鑲在其上,如此財力,便是竇家都拿不出來。倒讓某看著羨慕得緊。”
許煙杪側頭看了一眼那個玻璃窗。下意識誒不是落地窗啊,怪我怪我,聽到一整塊玻璃,條件反射就以為是大落地窗了。
不過也對,這種小扇窗戶弄成玻璃的好像已經很昂貴了,如果把墻打掉,全換成落地窗,亮堂歸亮堂,但那樣得傾家蕩產吧而且,也沒有那種古色古香的韻味了。
刑部右侍郎臉上的笑容險些掛不住了。
他很想找出許煙杪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只是假裝沒有被這份財力震撼到的證據,但從表情到心聲這人居然真的覺得福王的玻璃窗子是“小物件”,不值一提
許煙杪在心中想了一大串話,面上依然帶著禮貌性社交笑容“的確令人羨慕。那玻璃看著磨得很透亮,想必頗費心思。”
刑部右侍郎“”
其他聽到談話的官員“”
聽你的話可看不出來羨慕。
而且,為什么關注點會在玻璃磨得透亮上面啊總覺得許郎好像在感慨工匠技藝高超,好像在他眼里,技藝比糜費巨億值得關注多了。
劉長史也感覺到了許煙杪對房間門里的奢華平淡以待。
“行,富貴不能吸引你,那玩樂呢”
甚至有些可惜。
“如今不是六月,不然暑熱之時源源不斷的冰塊,想必還是能引來他驚嘆的。”
*
在這家用完晚飯,許煙杪就聽說他們準備了娛樂項目,名為“鰲山燈”。
劉長史解釋“此燈本當是元宵佳節時放出,如今已是四月天。不過今夜月色正美,最適合亮起此燈。”
鰲山燈其實不是一盞燈。而是千百盞彩燈堆疊而成,遠望像山又像鰲。
本來黑古隆冬的場地,剎那間門燦亮一片,燈火光燭浮著光耀著影,千百盞華燈錯落得十分富麗堂皇。
火樹銀花,真美。
聽到許煙杪的感嘆,刑部右侍郎微微一笑。
果然,還是有東西能拿得下你的。
于是對著劉長史點了點頭。
繼續往這方面使勁讓他感受到福王的華奢
于是,那體量巨大的鰲山燈竟然動了起來。
座中不少官員發出驚嘆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