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杪低頭看了一眼,那漢子手掌心拽韁繩的地方,有一條長長的紅痕,像是一條長長的紅線蟲。韁繩的麻屑遺落些許在被割開對方掌心上。
許煙杪看他真的凄楚,也起了惻隱之心,瞄了一下時間,離落鎖貢院門還差一盞茶,就道“你去看看席舍圖上還有沒有空位,如果有,就把你補上去。”
“多謝大官多謝大官”
黃臉漢子如同餓了三天的人,猛地撲門上去,扒著那席舍圖仔細看,終于讓他找到了一個位置,那位置不太好,在廁所旁邊,但黃臉漢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連忙把這事告知許煙杪。
許煙杪抓緊最后這點時間,給他補了姓名,又迅速檢查一遍他身上有沒有夾帶,這才將人放進去。
“好好考。”
黃臉漢子虎目含淚“多謝大官”急急忙忙進了貢院。
許煙杪也登上了至公樓。
兵部尚書笑著說“方才我看還有舉人進院,到底是哪家舉子,如此懶散,快落鎖了才來。”
許煙杪打量一眼這布置精巧的至公樓,拉一把椅子坐下,同時和兵部尚書述說著那黃臉漢子的事情。
兵部尚書驚嘆“也幸好他運道好,碰到了許郎。許郎心善,換做是我,未必會讓他進來。”
許煙杪順口道“他考了五次,也不容易。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隨后打開窗,從至公樓上,探頭往那些號房里瞧。
第一場考試的題目由兵弁發下去,考生們拿到題目后,有人鋪開紙就開始寫答案,有人抓著筆苦思冥想。樓上的考官比如他,將這些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原來是真的啊,在講臺上往下看真的能看得一清二楚。”許煙杪嘀咕著。
兵部尚書茫然“你在說什么什么講臺”
許煙杪擺擺手“沒什么,我隨便感慨一下。”繼續好奇地往下看。
但這一次他不說話了。
我心里說說,總不會被人聽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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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說說,總不會被人聽到了吧
“來了”
離貢院稍微遠點的地方,一群官員鬼鬼祟祟地占領了一處人家,給足錢,對方就樂顛顛地去住旅店了。
家門口種了木槿花作為籬笆墻,密密匝匝的,正好擋了外人視線。
“多虧了小白澤,以往落鎖后,誰能知道貢院里的情況啊”
“是啊是啊”
“我表弟就在里面,我可擔心了。”
“嗐,沒事兒,我大孫子也在里面,他們都那么大個人了,還照顧不好自己嗎。”
哈哈哈哈哈哈這誰啊哈哈哈哈哈嗝,開考半個時辰,跑三趟茅房了哈哈哈
坐茅房旁邊考試的那人好慘,快被熏暈過去了。
會試前一晚吃辣油火鍋,你不拉肚子誰拉肚子啊
哦豁祖父是光祿寺少卿這更不應該了啊,光祿寺就是負責朝廷辦筵宴的還負責宮中人的日常膳食,這都能在考試前一晚讓自家孩子吃火鍋還是吃辣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