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個官員,過平實安穩的日子,也沒什么不好。”闔家女眷坐在一起飲茶時,楊夫人已經完全接受了。
可二嬸不這么認為,抱憾道“先前可是要入東宮的,現在找個尋常官員,豈不是低嫁了嗎。殊勝是長姐,底下還有兩個妹妹呢,若是不起個好頭,將來妹妹們的姻緣也受阻。”
居上卻不以為意,“各有各的命,日后兩個阿妹要是嫁得好,就幫襯幫襯我嘛。我雖是長姐,但我不怕丟臉。”說罷齜牙笑了笑。
大家頓覺無言以對,看來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還有什么可說的。
但天底下總有這么湊巧的事,原本說好了初十旬休,登門拜訪阿耶的,結果那日他并沒有來。問了阿兄才知道,他家中母親得了病,他趕回弘農侍疾去了。
也好,婚姻大事總要問過父母嘛,居上也有這個耐心等他回長安。
夏日天氣燥熱,午后不時會變天,她坐在窗前看外面暴雨如注,居安則看著她,小聲問“阿姐,陸給事什么時候來提親”
轟隆隆,天頂雷聲悶響,十來日又過去了,居上的信心受挫,已經不那么肯定了,咬著繡帶的一角嘟囔“其實人家沒有明確說過要來提親。”
一切都含含糊糊,沒辦法,誰讓泱泱大國崇尚含蓄之美。
居安陪長姐一起賣呆,半晌道“阿姐,要不你別等了。”
居上轉頭瞥了她一眼,自尊心使然,寒著臉道“誰說我在等”
居安立刻就蔫吧了,“沒沒在等,我說錯了。”
看得居上泄氣,苦惱道“我也沒欺負過你啊,你為什么總是這么怕我”
居安縮了縮脖子,“可能因為小時候我不聽話,阿姐捶過我。”
說到這里就想起來了,居安小時候又擰巴又愛哭,她母親都管不住她。居上呢,很討厭孩子哭個不休,講道理沒有用,就干脆武力鎮壓了。
所以居安很害怕她的拳頭,挨過兩回打,就再也沒哭過。居上順勢開導她“小孩就要打,不打長不大。”
但現在不是憶苦思甜的時候,居上的心情并不好,嘆了口氣,轉頭看窗外。暴雨傾盆過后,天亮起來了,不一會兒雨過天晴,魚缸上方甚至出現了一座小小的虹。
后來居上趕走了居安,心事重重地睡了個午覺,連白日夢里都是陸觀樓來提親的場景。
正夢得香甜時,感覺有人推她,勉強睜開眼,發現藥藤偌大的臉盤子戳在面前,嚇了她一跳。
“做什么陸給事來了”
藥藤說不是,“剛才阿郎帶來一個消息,娘子猜是什么”
居上的瞌睡一下醒了,支起身問“陸給事向阿耶提親了”
藥藤繼續搖頭,萬分沉痛地說“圣上給沛國公主選婿,選了好久,今日終于定下了,娘子猜是誰”
居上隱約有了不詳的預感,卻不敢往那上頭想,“誰九兄”
藥藤簡直有些不忍心了,捺了下嘴角才告訴她“是陸給事娘子你可千萬要挺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