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姣一旦陷入某件事情中,就會進入一種偏執的狀態,她好幾天幾乎沒有吃飯,從早到晚泡在游戲中。劣質的二手全息設備沒有強制下線裝置,也沒有危險提示。
她在與其他游戲玩家交易時,偶然被組進了一個野隊里。那是聞姣第一次親手操縱機甲,在那一刻,她似乎與它血水交融,每一寸肌膚都相互接觸,貼近,它變成了她的一部分,她的脈搏,變成了它體內零件的每一寸轉動,她的心跳,變成了它能量核心的消耗燃燒。
她的愛意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更難以形容的微妙情緒。聞姣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操縱的這臺機器,并不是所有機械師都擅長作戰,但她似乎得到了冥冥之中的眷顧,她親手制作出的機甲同樣愛慕她。
那一天,還是平時不怎么管聞姣的虞景從房間中將差點就被燒壞大腦的女生拎了出來,男人氣得半死的用勺子給女孩子粗暴的喂了一碗粥,才沒讓她因劣質的全息設備變成半癡呆。
虞景也是在那個時候發現,平時看起來再怎么不用操心的小孩,在這個年紀都有網癮。他手中拿著寬大的量尺,滿院子追著聞姣打,女孩子身體靈活,爬上了屋頂,坐在房檐邊上垂下雙腿,低眸靜靜的看著他,女孩臉上沒什么表情,但虞景總覺得她在無言的嘲諷他。
虞景在心里惱羞成怒的想,他總有一天會被這個孽種氣死,他當初到底為什么要生下她,直接把她掐死扔了不就行了。
幾年的時間,聞姣已經將這個游戲賬號養的很好。當然,現在,它唯一能夠盡到的作用只有帶o,聞姣加上了葉渝,和他一起打了兩場副本。
顯然,并沒有人提醒過聞姣,情侶之間一起玩游戲,有時候并不是增進感情的好方法。葉渝并不喜歡玩游戲,在戰斗直覺等方面毫無天賦,也毫無興趣。
男生oga建號只玩了幾天,就將全息設備扔到了一邊,并對于為什么那么多人會喜歡這樣血腥暴力的游戲完全無法共情。
葉渝只是聽說aha都喜歡玩[斷流]這款游戲,游戲內的一種副本模式與莫迪洛維學院即將進行的陣營對抗賽十分類似,因此有些學生還會提前在游戲中做功課,多找一些攻略,下幾次副本,提前為比賽做練習。
葉渝不認為自己是在討好或是依附于聞姣。他只是覺得,他可以和聞姣增添一些相處的時間,培養一些共同的愛好。
女生清冷的聲音順著傳感器傳入他的耳尖中,帶來一陣綿軟的酥麻。葉渝想要摸一摸耳垂,可觸碰著這具虛擬的游戲身體,那種異樣感也并沒有消失。
聞姣的脾氣并不暴躁,她也并沒有對葉渝說重話,只是隊伍通訊頻道中,女生的聲音冷靜而疏離,在那一刻像是他不熟悉的另一個人。她下達指令時,言語簡潔,不摻雜任何的私人情緒,地圖、人員、武器數據在聞姣的腦海中又變成了排列的數字,既然是數字,就擁有解法,而聞姣很擅長解數學題。
這也就導致了,在以求解為目的的過程中,人也變成了按部就班的數字。葉渝的血條被清空,他躺倒在砂土上,在聞姣的指令下,在比賽的前期就被作為了犧牲的角色。
簡而言之,毫無游戲體驗。葉渝看不懂那些排兵布陣,也根本享受不到游戲勝利的快樂,很無聊。
葉渝不自知的撅起了嘴,有些不開心,他既沒有退出游戲,也沒有從死亡的地方站起來。
聞姣穿越過戰場,走到了葉渝的面前,男生的職業是爆破師,他的人物穿著半具機械外骨骼,男生被炸的有些凄慘,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她遲鈍的感覺到,自己可能是惹人生氣了。她蹲下身子,手指輕輕的勾住了男生的手,“你有調節痛感程度嗎,是疼嗎。”
葉渝搖了搖頭,oga在游戲內也存在特殊的保護法,為了呵護他們,游戲的真實度都會被調低幾個度,包括痛覺。帝國游戲法甚至并不允許oga自己調高痛感,令他們自身受到傷害。
聞姣并不清楚這一點,當年她買的破解版全息游戲設備該有的東西都沒有,采集生物信息的裝置已經被破壞掉了,根本無法判斷她的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