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姣站在操作臺前,虛擬的地形圖在屏幕中被點亮了近乎二分之一,她將象征著南宥汐的棋子畫在了沙漠地區。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耳機,有一瞬間以為是通訊儀器出了故障。“你在說什么,我沒聽清。”
耳機中傳來了一陣略微急促的呼吸聲,風的聲音化為實質,吹拂在女生的耳側。
南宥汐爬上了高處的一處狙擊位。他像是耐心的獵手蟄伏在暗處,風成為了他的一部分,子彈攜著風旋轉,破開了人類的血肉。
人體身上迸濺出的血花讓南宥汐想起了七夕那一日的姻緣樹。情侶之間需要完成的任務很無聊,南宥汐完全不知道怎么會有策劃設計出這樣浪費時間的活動。
他和機械師走過了許多城鎮,建模師建造出的七夕地圖蘊含了藍星各個發展時期的民族特色。
古韻古風的長街古巷里,他和機械師終于完成了一連串又臭又長的任務,最后一個老奶奶將任務道具拿了出來,送給了他們。南宥汐不耐煩聽對方說話,直接跳過了這一段交互劇情。
那時度過的時光似乎直到此時才擁有了意義。南宥汐的心中升起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那個時候,怎么沒有更認真一些,也就不至于像現在,回憶時才發現記憶落了一層灰。
后來他們拿著老奶奶贈送的道具,在那顆巨大的姻緣樹下,系上了一對情人木箋。
南宥汐記得自己沒有寫什么愿望,他那個時候以為,他沒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對一顆虛擬世界中的樹木許愿的。而彼時,他也理所當然的并沒有注意到女生寫下了什么心愿。
滿天的紅色花瓣簌簌而落,像是此時戰場中爆裂的火光。南宥汐突然在心中想,他是不是應該對聞姣負責啊。
南宥汐的理智已經跑了回來,他意識到了耳機中的聲音并非自己的幻覺,因此并沒有將這句略顯奇怪的話說出口。
“姣姣這里的情況不太對。”
爆破聲讓聞姣的耳朵有一陣的耳鳴,她捂住右耳,忍住了摘下耳機的沖動,“你那里發生了什么。”
南宥汐有一陣沒有說話,只能夠聽見一陣愈發雜亂尖銳的噪音。
“等我”
南宥汐的一句話模糊的未能聽清,信息便被掐斷了。聞姣垂眸,隱隱的不安襲上心尖,屏幕中,在相差很短的時間內,陸續出現了其他隊列傳回的多條信息。原本精密有序的充滿了美感的數學模型中,彈出了無數個錯誤代碼,陷入了混亂。
她布下的這幅棋局,棋子開始蒙頭轉向,陰翳的烏云籠罩在棋局的上空。似乎幕后出現了一位在暗中注視著她的人,仿佛看清了她手中的每一步棋,而聞姣成為了他籠中的困獸。
葉渝踉蹌的摔倒在地面上,他的臉頰貼著滾燙的黃沙,細細的沙子似乎就要這樣灌入他的口鼻中,將他深深的拽入沙土之中,將他與這廣袤的沙漠一同埋葬。
他感覺自己的雙腿像是要廢掉了一樣,幾乎疼得快要沒有知覺了。葉渝從基地出來后,便一直一刻都不敢停的向前走,姣姣將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他一定不能夠讓她失望,他會做好這件事,如果他體現出了自己的用處,姣姣是不是能夠哪怕只有一刻,感覺到開心呢。
沐微在葉渝離開時,給男性oga裝配上了兩瓶水。葉渝脊背上背著通訊儀器,兩瓶水到了現在,就只剩下了瓶底薄薄的一層。
葉渝覺得,他的肩膀可能被磨出了血,他的雙腳也走出了水泡,水泡磨破,血液黏在了襪子上。他重重摔倒在了地上,咽喉干渴的像是被生生撕裂了。
可他必須要站起來,姣姣還在等待他,他要做好這件事,才能夠重新回去見她。
葉渝跪直了身體,用手肘撐在沙塵中,費力的想要起身。他的身體搖晃著,眼前一陣發花,在某個瞬間,他看到了在他面前不遠處有一洼小小的水灘。
葉渝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的體能幾乎無法支持他站起來,男生跪爬在地面上,小心護著脊背上的儀器設備,終于緩緩湊近了水灘。
是不是他喝一些水,緩一會,就可以重新恢復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