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號塔建設的很高,頂端離地面有上千米。有的部件破損老化,機器無法完成精細的操作,需要人爬在外部,沒有任何安全設施,在尖細無處落腳的塔外進行維修。高空的風愈加凜冽,寒意刺骨,人的身體跟著塔一起晃,稍微踩空,落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船長也勸過他,太過危險,令人看著都覺得膽顫心驚,若是出了意外,鄔潼吃的苦受的罪都成了無用功,堅持到現在的目的也達不成。即便一段時間無法聯絡,又能怎樣呢,比不過他的命珍貴。鄔潼自有一股執拗的勁,他父母親族皆亡,孑然一身,獨自離開了帝國,跟上了這些亡命徒風餐露宿,心中自有城府,旁人說什么都勸不得他。鄔潼一直都清楚自己應該做什么,不會被任何人動搖。
后來也就沒有人再多說什么,鄔潼是整個星艦中年紀最小的船員,卻肯吃苦也能吃苦,幾乎從來不喊累不抱怨。無論是多險峻的境遇,他都能夠扛過去,人雖然沉悶,卻是一個可靠的隊友,關鍵時刻還能夠救下別人的命,其他船員雖然和他交往的關系不深,卻也沒人討厭他。
于是他們在相處中也就漸漸都知道了,鄔潼對待那個人有多珍惜,心心念念的都是她。有了一個回家的念想,便任何境地都能夠掙扎著活下來。鄔潼為了能夠見她,會冒著死亡的危險,也要去修好信號塔給她發通訊,性子淡漠的人,只有在與女生視頻的時候才會露出些笑模樣,一天能說出一個月的話來。
能夠拋棄帝國的和平安穩,乘坐狴犴號星艦在星系間過著朝不保夕日子的人,不是身上背著罪案的黑戶,就是一心想要爭得財富地位的投機者。這些人,在帝國大多都已經沒有什么牽掛了,可鄔潼不同,有人知道,他加入星艦,是與船長簽了協議,為了達成一件私事,才會背井離鄉。他在遙遠的帝國,仍然有一條線,能夠讓他完成這件事后還有處可歸。
所以在鄔潼的心中,留在原地的那個人,反而才是最重要的。
鄔潼有些靦腆的輕輕揚唇角,回答船員的話,“不是女朋友,是重要的人,我先回星艦了。”
男人過來者一般了然的笑起來,“害羞什么啊,你還沒有跟人家表白啊我說你臉皮不能這么薄,追女孩要你主動,我看人家對你也未必沒有這個心思。離這么遠,又過了這么久,她還肯接你的電話,陪你聊天,顯然是心中有你。”男人倒也不意外,就是有些啼笑皆非,他實在是過了會羞澀的年紀,也沒見過這么純情的少年人,都已經在意到這種程度了,居然還沒有捅破窗戶紙。
“是,是嗎”鄔潼的耳根不自覺的紅了一片,往常看起來性情穩重的青年在此時顯露出了些許單純不經事。
男人看著他這幅模樣,哪還不懂他的心思,他覺得有點好笑,雖然平時就看出來鄔潼不縱yu,但也沒想到他是真一副一竅不通的模樣,“鄔潼,不是我要批評你,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沒有跟人家說清楚。你就這么吊著她,讓她一直想著你,沒有給她一個承諾和交代嗎”
男人以己度人,給出了以自己的經驗得出的勸說,“你喜歡人家,就要告訴她啊,你不給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答案,難道要讓女生一直患得患失的等著你嗎若是她哪天不愿意等你了呢,你們不清不楚的,如果她身旁出現了別的貼心人,她怎么能安心的讓自己偏向你呢。”
這樣一點甜言蜜語都不會說的笨拙樣子,可不容易討女孩子喜歡。
鄔潼臉頰的熱度緩緩降下來,他眼眸中的神情逐漸變得平靜,“我不需要她等我,如果有一天她不想要我了,不愿意我回到她身旁,我就會自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