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欠我什么。”
司若塵出了帳篷,往狼叫的方向找過去。
只有一只,它離帳篷很近,眼睛在夜色里幽幽發亮。
為了不讓它引來更多同伴,司若塵故意走近,等它猛地襲來的時候,將它一腳踹下深不見底的雪崖。
司若塵走了一圈,任冷風吹走身上的氣味,再回帳篷,發現司元洲安安靜靜躺在那里,閉著眼睛,毫無求生欲。
他去試司元洲的呼吸,觸到溫熱的皮膚時就收回手,但司元洲睜開了眼睛,問“你又回來了,忘帶了什么東西”
司若塵將帳篷里必要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后不顧他的反抗,將司元洲連同睡袋一起,背在背上。
“你把我放下來”司元洲拍司若塵的肩膀,搖晃他,試圖讓他放自己下來。
“再叫,把你打暈。”司若塵冷聲警告,把睡袋連同司元洲一起固定好,再往外走。
在雪地里睡著不是件安全的事,特別是沒有帳篷的情況下,容易失溫而死。他不能再讓司元洲失去意識,只能被迫聽他說話。
“你沒必要帶上我,這樣我們會死在一起。”
司元洲原本死寂的情緒不斷被司若塵挑起火氣,他仔細回想,他并沒有對司若塵多好。
給司若塵的錢,比不上給兒子的零頭。司若塵沒有什么需要花錢的地方,慈善晚會買花瓶,大概是將錢當成那天晚上的活動經費了。
后來除了要養長生、要一把劍、要來雪山,加起來都沒有用去多少錢,還收了紹家不少賠禮。
他沒有陪他幾次,高爾夫、射箭、錄視頻、去馬場、去國外,真正與司若塵交流的時間很少,仍然忙著社交、忙著各種事。
他在司若塵身上花的時間,不會比他的兒子多分毫,只是以往和兒子一起出門總不歡而散。
換成現在的司若塵,他總是做出一些超出預料的事,兩人之間沒有再產生矛盾,所以相處得還算融洽。
他對司若塵的這一切,全都基于以為這是自己孩子的基礎上,不過是尋常對待。
不值得他在這個雪夜里以一副少年的身軀背著他一個成年男人連同沉重的衣服和睡袋,不顧危險躲避狼群。
司元洲又聽到了一聲狼叫,他說
“你把我放在這里,放下來吧。”
但司若塵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在判斷地勢,要找個盡量安全、易守難攻的地方。
“若塵,你聽我說。”
“我之前體檢查出癌癥,治不好的那種。”
“你應該能聽明白吧”
“我活不了多久,你沒必要救我。”
“你還在這里,沒有直接下山,就說明你自己的能力也有限,帶著我會很辛苦。”
“將我放下來,再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等待救援。”
“閉嘴,別出聲。”雖然司若塵覺得現在出不出聲已經差別不大了,狼群應該距離他們很近。
但他不想聽司元洲說這些話,他曾經面對過比現在艱難無數倍的事,現在只是狼群而已。
“聽我的話,這是我最后的請求。”
“看在你也將我當成親人的份上。”
司元洲是在命令,也是在哀求。
他已經聽到了狼群靠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他不愿讓這個孩子死在這里,沒有他的拖累,司若塵一定能活到救援到來的時候。
“你會活下去的。”
司元洲聽到他那樣說,然后被放進一處山坳里。現在已經沒有再下雨了,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見,他望向遠處,只能看見朦朧的黑影。
那種瀕臨失去的痛苦再次席卷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