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樹林郁郁蔥蔥,頗有些孤寒寂清之意,偶有風與鳥鳴滑過葉縫底下,磨蹭出一些沙沙的聲響。
這是一個與世隔絕的角落,和黃鐘峰那樣熱鬧的氣氛一比,就像兩個世界。
“越長老”三字一出。
林中隨風輕搖的木葉忽地止息。
她眼瞅著一片飄落的葉子懸停在了空中,就離自己的鼻尖不遠。
醫修的靈根皆為木相,能引發異象時,估計是里頭的那位大能,心緒不甚平和。
弟子不見師尊回話,靜候在一旁,也不敢再問一遍。
沒過多久,空中并非竹廬之內,蕩出了飄渺的回音,像是四面八方響起。
樹葉像是松了口氣般掉落。
“何事”
弟子嘆息道“黃鐘峰的人說,越長老她又,又重傷不愈了。”
竹廬的門徐徐敞開。
藤木椅上,靜坐著一位少女,容貌秀麗,神色卻甚是淡漠。她的手中斜斜轉著一長柄煙桿,通體烏黑,隱約鎏金,瞧來不凡。
年輕弟子連忙躬身“師尊。”
這位就是名冠九州的醫仙了。
弟子入峰打雜的時間不算短,但每看自家師尊一次仍要感慨一次她老人家實在是駐顏有術,生得太過年輕,倘若是第一次見面,則很難主動與之掛鉤。
柳尋芹起了身,青色的衣衫幾乎要垂在地上。她端起手,不緊不慢地抽了口煙,自唇齒間吐出一團白霧“走吧。”
穿過林子,繞過住處,前面便是藥閣。此處存放了許多種珍稀的靈藥,亦乃平日看診治病之所。
果不其然,黃鐘峰的弟子們早已輕車熟路地,圍繞在一個昏睡不醒的女人身旁,小聲啜泣著。
“這次,”柳尋芹看著嫌累,離她們站得老遠,輕揚了下巴“她又怎么了。”
越長老的小徒弟慕容安吸了吸鼻子,眼圈兒通紅“柳長老,師尊她昨日心情不好,喝了好多酒。”
“不想從崖邊失足滑落。”大師姐耐著性子接了上文。
“而我們今日竟才將她撿回來。”三師妹低下頭去,攪著手指,甚是自責。
“一摸師尊,”老二輕嘖一聲“她涼透了。”
藥閣之中,還有些柳長老的弟子在分揀藥材,稱分量,忙著開方子,瞧見這一幕,卻絲毫不見悲傷之情,反而揚起了微妙的笑容。礙于師尊在場,忍得相當辛苦。
有其師必有其徒。
柳長老在心中刻薄地評價了一句。
這個女人能教出什么徒弟,她都不會感覺特別奇怪。
柳尋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越長歌身旁的某個弟子,想起自己那幾株命途多舛的靈草,眉梢緊蹙。
她依舊慢悠悠轉著煙柄,另只手背在身后,望著越長歌思忖片刻,便揮散了在藥閣幫忙的徒弟們,順便把這幾個來自黃鐘峰的小祖宗請了出去。
那幾個方才仿佛還在奔喪的女孩子頓時松了口氣,麻利地撤走了,絲毫不見來時悲傷。
藥閣之中清凈下來。
柳尋芹緩步走到越長歌身旁,站定。
地上側躺著的女人面色確實有些白,唇邊還摻了些血跡。她長睫下掩,容貌本嫵媚,躺的姿勢更添一筆莫名的妖嬈,興許在效仿麻花兒條。
安靜的時候,果然要順眼許多。
“師姐。”
細若呢喃。
似乎感覺到身旁良久沒個動靜,一只纖纖玉手抬起來,矜持而準確地伸向柳尋芹
“本座是不是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