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墻之隔。
柳尋芹這間屋內,的確樸素許多,沒有過多的裝飾。丹藥,書籍,紙筆,還有擱在桌上的瓶瓶罐罐,里面盛著一些奇怪色澤的藥粉或藥膏。
她平時并不怎么將時間浪費在收拾上,雖然有個專門收拾丹藥的柜子,不過為了方便取用,這些大小瓶瓶罐罐,總是憑著一種習慣,略帶凌亂地堆在桌面上,底下紙壓著紙。
藥閣那邊分門別類,擺放整齊,更多是方便徒弟們。
這里只有她會來。雖說擺得不修邊幅了些,但醫仙大人找起東西來卻依舊得心應手,畢竟她記性不錯,總能憑著一種神奇的手感拎出需要的一瓶或是一罐。
她撣了撣手上沾著的粉屑,順手熄了燈火。各種高低瓶罐,皆在視線之中糊成一片陰影。
柳尋芹屏息細聽,隔壁那女人好像已經躺下,又不怎么安分,翻來覆去地折騰一床被褥,最后彎彎繞繞嘆一聲,放棄了折騰,像是一把羞憤欲死地將自己蒙在了被褥里。
修為高到了一定程度,修道之人大多耳聰目明,五感發達。
這些動靜,她很難聽不見。
柳尋芹托起煙柄,其上鐫刻的繁復的鎏金花紋隨著微微轉動很是生動。她默默吸了一口,盤腿坐在床上,難得沒有立刻開始修行,而是仔細回想著越長歌方才胡編亂造的一通廢料,又與幾百年前的記憶比對起來。
淡白色的煙霧自唇邊溢出,八瓣幽蘭的味道讓她稍微清醒了一點。
柳尋芹闔上眼。
第一次見面不是那女人亂講的春天,而是冬至。沒有杏花,不下雨,也沒下雪,確切地說,之前下了雪,淪落到那日,地上臟兮兮的,已成一團冰屑灰泥,毫無半點浪漫可言。天色一黑,什么都瞧不見
柳尋芹的思緒頓住,自己好像記得有點太清楚了。
她微微蹙起秀眉,沉默地吞云吐霧了半晌。
罷了。
她收斂神思,開始打坐靜心。
次日早上去主峰面見掌門時,林小掌門卻在散會后,一下子站了起來,喚了聲“柳長老且慢。”她溫溫笑了一下,儼然有話要說。
柳尋芹停下腳步,詫異回首。
掌門拉著她坐下,順手倒了兩杯茶,看起來是要大談特談的模樣。
“剛才大家都在這里,我想了想,師叔不一定會答應這事,這件事又同旁人無甚關系,還是先與您私下聊著。”
“直說就好。”
“您知道養天宗這一藥宗么。”掌門師侄的態度略微有些試探。
“嗯。”
柳尋芹道“前些日子,總有人托著把帖子遞上靈素峰,以養天宗的名義。”
“是。”掌門笑了笑“這個宗門才新近成立不久,選址倒挺刁鉆,緊挨著我們太初境大門口,隔三差五地送我點禮,讓人想忽略都難。將那些東西翻開一看,真是奇了。”
“怎么了”
“全是藥材。”
“既是藥宗,這很特別么。”
“不是尋常能找見的藥材,一堆天材地寶,瞧著很是唬人。根根數以百年計,比起靈素峰也不逞多讓了。”掌門搖頭道“這么雄厚的家底,哪里像嶄新的一個宗門。然后呢,晚輩自然差人去查了查,養天宗如今的宗主也姓柳”
聽到這里,柳尋芹嘆了口氣。
小掌門打量著她的神色“師叔,他坦言自己是你侄孫輩的后人。養天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