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柳尋芹告訴了徒弟桑枝傳信的法子,如果有什么急事,越長老又靠不住時,可以聯系她。
她來到養天宗交流的第二日晚上,就聽到了信使鳥兒用嘴啄窗戶的聲響。
柳尋芹打開窗子一角,一只青碧毛色的鳥跳上了她的肩頭。
這只靈獸還是從周長老峰上繁衍出來的,去年他一不小心多養了一窩,于是給其他幾位長老也送了幾只。這翠鳥聽話忠誠,羽毛顏色也相當清麗,迎著風展翅時,像是飛來的一截雨過天青色。由于飛得相當之快,肉眼幾乎看不清它的蹤跡,很適合長途傳信。
它自己用尖嘴啄下了腳上套著的一封長信,諂媚地叼給了柳尋芹。
柳尋芹將其打開來,是桑枝從靈素峰上寄過來的。
那丫頭可能是怕擔責,字寫得密密麻麻事無巨細,啰哩啰嗦什么都往信里塞,唯恐有遺漏的地方。
柳尋芹看得有點吃力,從頭到尾也不知她想表達什么擺不平的事情總地來看,幾乎可以擬題為越長歌跟蹤日志,畢竟十句里有九句都在記載越長老的行為,還有一句抒發了自己可能沒法約束越長老的惶恐。
看著看著,腦內勾勒出她的一顰一笑。
柳尋芹眉梢放平,她靠在窗邊,將信紙折好放在一邊。
果然,那女人閑不住的,非得干些出格的事情,不是掘她的筍就是揪著她的徒弟看話本,一個人也能把日子過得很有滋色。
可以了,沒有再把她的靈素峰淹一遍就行。
柳尋芹隨手回了信,雖然徒弟略微有些啰嗦,不過由于通篇都在寫越長歌,她對此并沒有什么意見。對于某個琢磨不透的女人,臨摹下她的一舉一動才是最好的。
翠鳥抖著尾羽自她手中放飛,咻地一下子消失在云端。
與此同時,有人的腳步聲輕緩地靠近了她。
“柳師叔”
一道聲音,宛若寒泉擊石。
那女子眉目清幽,雪發白衣,長得一副快成仙的模樣。不過眼瞳倒是極烏黑,在對視的時候終于有了點人氣。
這是和她一道來的卿舟雪,如今住在鶴衣峰,平日管理太初
境劍閣那邊的事。
此次太初境共來了三位長老,除卻她們二人,還有云舒塵。
卿舟雪特地過來提醒她“筵宴就快開始了。”
兩人順著一路走了過去。
卿師侄來找她時顯然不慎繞了遠路,柳尋芹跟在后頭,示意她不用下一層階梯再上一層,最后反而領著她抄近道走了回去。
養天宗的所有樓閣都采用一種褐青色的古樸木質,首尾相銜,幾乎宗門的任何一間閣樓都能從各個廊道里穿梭,不用走在露天之下,下雨時倒是便利。不過有一點倒是,七拐八拐很容易讓客人迷路。
柳尋芹輕車熟路地穿過去,迎面嗅到一股淡淡的桐油味道。
她的步伐微緩。
這樣的布局,她不算陌生。
畢竟這里修得和她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幾乎一模一樣。
筵宴確實快要開始了,宗主已經提前到此,四周還有一些陌生面孔,似乎是宗主關系相當密切的人。
云舒塵已經坐在他們中間,時不時點頭而笑,似乎在聊著什么。
柳尋芹在進來時力求低調,結果卿舟雪卻比她更低調,一句話不會說,冷冷清清地落了座,端正得甚至都不多動彈一下,雙眸一垂,只在那里幽幽散發著仙氣。
“”
而云長老溫婉地笑著,溫婉地頷首,維持著太初境的優雅體面,聽得多說的少。擺明了就是陪著柳尋芹來湊數的。當然,也有可能是故意將她師姐推到人前擋擋,看熱鬧不嫌事大。
只見那位年輕的宗主笑得很諂媚,連忙起身相迎,“哎,醫仙大人您來了”
這宗主一起身,別的小輩們更坐不住了,刷刷地站了起來,陣仗有些嚇人。
一時全場的焦點落于柳尋芹。
柳尋芹突然有點后悔她應該把某個非常能聊的人拽來的。
柳尋芹回到靈素峰時,已是出門第三日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