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芹捂著腮邊的淡紅印子,蹙眉看著她。
“真不記得了你什么時候這么嬌弱的。”越長歌狐疑道“從前和本座打架頭破血流卻還是那么老當益壯,現在被桌角磕一下就出毛病了”
越長歌本覺得自己很可憐,遇人不淑碰到了這么個捂不熱的冷心肝。
但仔細一想柳尋芹倒也挺可憐的,倘若是真的攤上了她這個禍害,磕到頭失了憶前半生的讀書與鉆研、后半生的輝煌都只剩了個殼子。未曾想師姐勤勉聰穎了一世,卻將前途斷在了她手上。
一時還難以辨別誰更慘些。
越長歌總不能丟著她疑似年邁失憶的師姐不管了。
于是她這次回黃鐘峰,順便也把柳尋芹帶了回去。
黃鐘峰,寢居處。
柳尋芹抱著雙膝,平靜地靠坐在床上。她扭頭看著窗邊的那盆插滿了鮮花的九轉回魂草,又將目光放遠,投向波濤搖曳的花海。
“你坐在此處不要走動。”
越長歌輕輕敲了個響指,吸引她的注意力。“知道了嗎本座要去靈素峰收拾一下你的日用衣物。所以你得一個人乖乖待著。跑丟了沒人去找你的。”
柳尋芹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又扭過頭去看花海。
“”死性不改。
越長歌在心內腹誹道,哪怕失憶對別人還是冷著一張小臉,看來的確是原汁原味的柳長老沒有錯,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來。
謝天謝地,醫仙平時雖說不怎么收拾裝藥的壇壇罐罐,但好歹衣裳還是收拾了的。越長歌憑著以前蹭她衣裳的精準直覺,在她那方小竹廬的箱子里找到了許多日用衣裝。
但遺憾地是,款式都比較簡潔。沒有淘出太多符合越長歌審美的衣裳。
她在拎起一件時又下意識地想,也不知道為什么穿在她身上就很好看。
回到黃鐘峰,一開臥室門。
床上人影空空。
嗯
越長歌心里一突,她低聲埋汰了一句,怎么跟個小孩子一樣喜歡亂跑了。
她只得循著熟悉的氣息,一步一步跟著走向了花海。
天氣轉涼,快入秋冬。
花海原先是凋零的,最近幾日又綻放了一群群只有秋冬冷氣蓋過時才會開放的靛藍色花朵。這是黃鐘峰的冬裝。
越長歌自花叢中瞧見了那個不省心的影子。
柳尋芹墨發如瀑,赤著雙足,就這么踩在了滿地的花瓣上。她低頭緩緩地走著,一只手斂著衣裙,看起來還有些拘謹,但似乎極為鐘愛著綿軟的觸感。潔白的腳踝露在秋風中,她像是半點沒有覺得冷。
“過來。”
越長歌忍不住駐足停留在附近,欣賞了她的影子片刻,末了,才遙遙招呼了一聲。
花叢中的美貌少女似乎正專注地欣賞這片海洋,聽到背后人聲,她抬起眼睫毛看過來。
越長歌眼前飛了一朵小花,她下意識伸出手去,任其零零落落地飄在手上。
就同那天越長歌飛給柳尋芹的花朵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