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芹沒什么和小娃娃相處的經歷,對于這種不講道理,不聽勸解還異常莽撞、愛哭,嬌氣的生靈一直保持著十足的距離。
何況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對待小孩子很有耐心的人。柳長老收徒也一定會等到徒弟有獨立生活的本事以后。
所以她打心底里佩服越長歌的耐心。
那個女人分明不是個很慢的性子,但卻能夠容忍這些小東西每日的拖拉和為非作歹。
此時
一群可憐的孩子被壓迫在書桌前認字。柳尋芹抱著雙臂,坐在旁邊看著,時不時糾正一下她們過于離譜的筆畫。
一百零八在其中小心翼翼地抬頭,委屈地滲出來眼淚“柳長老,要,出去玩。”
柳尋芹垂眸冷冰冰道“寫完再去。”
孩子不樂意了,坐在板凳上扭來扭去,甚至還將筆丟掉,企圖哭起來和她抗議。
一根銀針在空中破出。
隨著一聲銳鳴,倏地射在門上,釘入半身。
一百零八的鼻涕和眼淚頓時僵在了臉上,甚至不敢肆意流淌。
“嬌惰軟弱。等你走出了太初境才知道是多么無用的品質。”
“再哭,那根針會換一處門釘著,”柳尋芹淡聲說“譬如你的腦門。”
大師姐從未如此輕松過。
她今日晨起,往外頭一瞧滿山遍野無拘束的小師妹們全部被收攏于屋內。沒人玩水,沒人上樹,沒人疊羅漢,也沒人來折騰年邁羸弱的她。
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黃鐘峰的大師姐心情好到甚至哼起了一首小調子,她走過一間窗前,從若隱若現的縫隙中,瞧見了柳長老冷漠和愈發不耐的臉。
果不其然,看起來醫仙很是頭疼啊。
葉夢期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又晃過越長歌的窗前,順便一瞥。
那個女人正雙眼朦朧地支著下巴,困得連打了幾個曖昧纏綿的呵欠。她一只手拿著個筆桿子,正批著靈素峰上下大小的事,似乎還在圍著那幾兩藥算來算去。
靈素峰的事多得很。半點不像她峰上打碎個碗摔掉個盆這種小事除了大師姐應當無人在意了,記不記得,有沒有這回事并不要緊。只要每天晚上清點時徒兒們沒跑丟就好。
而靈素峰事多得很。每日來靈素峰拿丹藥的受傷弟子,遠道而來求醫的傷患,一一記錄在冊,井井有條。里頭還夾雜著她徒兒們手寫的藥方,越長歌哪會看這個,她只能選擇相信名師出高徒。
還有浩如煙海的藥材支出與收購,天哪,她們一天就得用這么多種
越長歌雙睫微垂,自言自語道“半斤八兩,半斤八兩。十六兩為一斤一兩為十錢那么三錢該是”
她有些煩惱地蹙眉。目光落到自己的纖纖玉手上,仿佛在掐指算卦,直到她老人家擺弄了半晌,似乎也擺弄得不是很明白。
最后黃鐘峰峰主痛苦地咬緊了下唇,她沉默片刻,起了身
,似乎是想問問怎么算。
大師姐輕笑了一聲,師尊她從未管過賬。平時都是丟給自己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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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夢期”
此時柳長老已不在屋內,從里頭走了出來,她似乎想要將還沒走太遠的大師姐喚了回來,囑托她幫忙看著一會兒。
“小葉子,別走。”
另一邊傳來師尊的呼喚,越長歌捏著個賬本盈盈望向她,仿佛捉住了救命的稻草。
葉夢期左右看去,她感覺自己像塊磚,而兩邊都需要砌墻。
“小葉”她一手止住越長歌的趨勢,“您問柳長老,我去看看那群小崽子,這樣正好。”
葉夢期毅然地將時光留給了她們倆,轉身進屋。
越長歌撇了撇嘴,她才不想問那個女人。
柳尋芹靠在門板上,有些煩躁著順著自己的烏發,以往都是柔順垂墜的,而今日卻不知為何失了幾分精神氣地翹起。她的指尖輕輕抬著,托起八瓣幽蘭味道的輕煙,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想要重新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候,她轉頭看見了同樣精神不振的越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