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長歌的手落在柳尋芹的頭頂,忍住了去揉一揉的沖動。她師姐的發質柔順,似綢緞一般,自她這些年盤過的帶毛的東西里邊,也是較為稀罕的一種。
明無憂那小家伙還在一旁,若是瞧見了她師尊日日過著這樣被的生活,難免墮了威信。
越長歌笑了笑,將她的長發用手指靈活地挽起,一抹鮮紅的朱釵穿梭于其中。果然如讓所料一般,柳尋芹沒有選擇穿金戴銀的,只有這個稍微素凈一些。
“很少看見柳柳穿這么艷的顏色,還挺好看的。以后本座的衣柜可以大發慈悲地給你”
烏黑的頭發被繞在掌心,又繁復地打了個彎。
柳尋芹想起她衣柜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果斷道“不要。”
越長歌唇邊笑意擴大,她拿起一個梳子,仔細地從發梢上順過去,“我以前也生疏得很,但后來經常給小徒兒們編個辮子什么的。有的十五六歲了還要跑來撒嬌。所以不知不覺間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會的發式也愈發地多。沒想到啊,你也是其中的一個。”
有小無憂編出來的玩意在前,不管怎么看越長歌的都舒坦了很多。至少她那年邁的師妹審美是勉強在線的。柳尋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梳好以后,越長歌將雙手圈在她的肩側,饒有興致地一勾她的下巴“哎喲,這么嬌俏可人的姑娘也要與我合籍了,怎么樣,高興嗎”
柳尋芹懶得反駁前半句的調侃“嗯。”
“有多高興啊”那女人愉悅的尾音在她耳旁輕撓,柳尋芹知道她心里藏著什么小心思,這么問,無非是想聽些好話罷了。
然而這個問題,柳尋芹當時未作答,老實說也找不到什么類似的可形容。
之后卻一直在想。直到
直到霞光普照仙樂齊鳴,直到看著八方來客都在道賀,直到看見太初境滿目的紅綢與喜慶,直到看見她的師妹終于在出門時整理了衣裳,一身火紅火紅的嫁衣,頭戴鳳冠,袖間宛若挽著霞光,美艷得宛若神跡。
越長歌從云端款款沖自己走來,可能本意是想端莊一些,但還是忍不住笑得滿城春動。
柳尋芹莫名想起了兒時第一次練出了越階的丹藥,千難萬險,最終被柳知意摸著腦袋認可的時候,她好像也有這樣的高興。
她和那天一樣高興,不,甚至要更高興一些。
畢竟感情的事不像煉丹,努力了也不一定有結果。而她已經等了她六百年了。
柳尋芹自來客中淺淡地一描而過,果不其然在其中見到了幾張眼熟的面孔,曾經追求過她師妹的,曾經死纏爛打的,曾經無疾而終的,一堆堆的破爛桃花都請了來。這些人她當然都記得。
正如現在,感覺底下的無涯宗宗主都在酸得掉牙。怎么,那個色中餓鬼的老不死是看上了越長歌不成還是在痛惜自家傻兒子依舊找不到道侶
只是可惜了,不管是什么窺伺者,也許都不會再有機會。
人逢喜事
,難得生起了一種孩童般的,含著一絲炫耀的驕傲之情。
尤其在看著越長歌那幫爛桃花們咬牙沖自己道賀。
尤其在看著那群年紀一大把卻還沒找到道侶的醫修同僚,緊盯著她家師妹的修為和模樣,面色羨慕壓著嫉妒。
醫仙大人這種微妙的心態達到了極致。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人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
她矜持地壓了壓嘴角,保持著應有的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