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不震驚、不失落,那一定是假的。
但楚留香不愧為楚留香,他只用極短的時間就接受了這件事,甚至還能翻過頭來勸說秦蔻放寬心。
夜晚十一點,這個在古代來說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時間,現代的大樓中仍是燈火通明甚至大城市的工業園區,從十一點到十一點,都是下班打車的高峰期。
透明的落地窗外,隔壁大樓像是一棵會發光的巨樹,而他自己,也正身處于一棵發光巨樹的內部,享受著一種簡直比神仙還要舒服、還要安逸的生活。
他朝秦蔻微微一笑,只道“文字總有盡時,冒險卻永無止境,我楚留香的一生,想來八本短短的書是寫不完的,再者說如今我身在此處,豈非也是熊大師從來沒想過、從來沒寫過的”
秦蔻忍不住笑了,說“你這樣豁達,我是真沒辦法再說什么安慰的話了,想來想去,也只有五個字能告訴你。”
楚留香挑眉“哦哪五個字”
秦蔻搖頭晃腦道“當浮一大白。”
楚留香大笑,撫掌道“好”
不過,秦蔻的家中是沒有白酒的,她家只有啤酒。
ivehoe當然也做酒的生意,僅憑樂隊包場演出或者分成的收入,絕大多數的演出場地都是虧本的,當然,秦蔻比較特殊,因為她的店房東是她爸,而且她們家還是開裝修公司的,裝修的費用也省了一大筆。
所以沒有房租和裝修的秦蔻開店開得毫無壓力一年前她去首都開個同行組織的行業論壇時,大家提到的普遍困境就是現在的收入已經無法維持持續走高的房租了當時的秦蔻安靜如雞,一句話不敢說。
所以大部分的ivehoe都想著要走酒水生意。秦蔻自己也覺得,演出總需要中場休息的,有個賣水的地方,買點東西喝一喝,休息休息,其實很好。
所以她經常會買各種各樣的新奇精釀會來試,為了選品嘛。
她心情不錯,腳步輕快,拐進廚房里頭打開冰箱,一陣宜人的冷氣鋪面而來,然后她挑挑撿撿,從碼得整整齊齊地精釀啤酒中選了幾瓶粉藍包裝的。
又順便去敲一點紅的門,一邊敲一邊喊“出來喝酒哇,你怎么還沒洗完”
房間內依然在尷尬的一點紅“”
在背后說人小話的秦蔻理直氣壯、完全沒有半點不舒服地繼續敲門。
他站起了身,隔著門板同秦蔻說“好,就來。”
然后象征性地用吹風機吹了吹他濕淋淋的頭發,只吹個半干,就隨手扎起,推開門走出去。
楚留香正端著啤酒和玻璃杯要上樓去,瞧見他出來,便說“秦蔻說樓上便是頂樓,有露臺,今日上露臺喝酒去。”
一點紅張了張嘴,問“她人呢”
楚留香說“說是要去樓下買點吃的。”
一點紅皺眉“現在”
夜間十一點,也就是子時。
這個時間,在他們那里,早沒有普通人家在外活動,在路上碰上的,不是殺人越貨的強盜,就是像他這樣的,以殺人為職業的殺手。
而現代這個時間,雖說大樓里還有許多人家的燈是亮著的,然而只需往樓下看,便能瞧見在路燈照亮的范圍之外,仍有許多地方是完全黑暗的。
他是殺手,一眼就能看出什么地方安全、什么地方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