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重若輕,好厲害。
而且,好神奇。
就那么輕輕一下,也沒有不舒服,就是覺得喉嚨處有一股暖流經過,秦蔻還沒意識到發生什么事呢,就就真的發不出來聲音了
嘴巴倒是還能動,舌頭也是看來這個啞穴,應該是作用于聲帶的
她又覺得不對,因為假使說這樣的功夫就是在人身體上的某個點打一下,就能造成失聲的效果,那根本不應該失傳啊,現代人雖然不會武功,但穴道還是認得的呀,不然眼保健操怎么說“擠按睛明穴”呢
或許用科學去解釋武俠就是很不可取,就像用科學去解釋大橘的胃袋一樣,不同的世界觀之下,生物本來就會具有一些不一樣的特性。
她失了聲,腦子卻在瘋狂的頭腦風暴。
這時,登徒浪子阿楚哥終于登場了。
他就隨隨便便地站在那里,就足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他身上穿著件并不是很考究的衣裳,衣襟也十分不羈的敞開,又不知道從哪里薅了根草,擷在嘴中,慢條斯理地嚼弄著,神色淡淡的,正在瞧著秦蔻。
楚留香是足夠英俊的,然而他一旦不笑起來,那種分明的棱角便顯示出堅定、冷酷與鐵石心腸來,他的眼神就這樣打在秦蔻身上,以至于讓她竟真的產生了一種頭皮發麻的后怕感。
秦蔻已忍不住被代入了那種情景之中,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倘若這里真的是拍攝場地,倘若楚留香生在這個年代,是個正正經經的演員,那他也一定是個非常好的演員。只一個人、只一個眼神,就能把自己的對手戲搭檔完全代入進去。
黑暗版阿楚哥似笑非笑道“你要去哪里”
秦蔻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危險的登徒子的唇角就溢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輕描淡寫道“你現在總算安靜一點了,這就很好。”
秦蔻小姐瞪著眼。
現在她確定了,如果她去演戲的話,一定就是那種只會瞪眼式演技的木頭人。
但不要緊啊,這只是個過家家酒的游戲而已。
楚留香雙手抱胸,唇角又噙起了微笑,瞧見她這幅模樣,又好像有點止不住心里頭的那點笑意,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上來伸手要握住她的脖頸。
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一柄青光瑩瑩的劍忽然閃電般的刺向了楚留香的手腕。
這柄劍薄、窄,若以手指輕輕彈擊,則會微微顫動,好似毒蛇吐信、毒龍出洞,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狠辣與迅捷,擦過秦蔻纖白的咽喉時,她只覺得一股砭人肌骨的寒氣已極其無情地打在了她的身上,只一剎那,她咽喉處的皮膚已浮起了一層細密的小疙瘩。
而一點紅整個人都已像一根劍一樣射了出去
他出劍時,楚留香就已經縮手,他漆黑的目光之中爆射出森冷的殺氣,手腕巧妙地運轉著,肘部以上全然不動,卻在一瞬間就出了三四劍,楚留香唇角含笑,似是全然沒有看見這爆射的精光,但他的步伐卻十分的靈巧敏捷,劍光貼著他的身子,卻始終沒能劃破他的皮膚,飲入他的鮮血。
以上,是導演陸小鳳和植物花滿樓的視角。
他們二人也是他們那個時代江湖中的超一流高手,花滿樓僅憑借風聲,就能將這二人的招式拆得七七八八。
而在女主演秦蔻小姐的視角之中,那就是刷刷刷刷刷刷
她甚至都看不清一點紅的出招和楚留香的應對,二人的身形極快的變化中,一點紅掌中的那口劍早就抖出了無數殘影,她只能瞧見劍尖爆裂的青光與他眸中似乎燃燒起來的、又烈又毒的火
而楚留香的嘴角甚至依然帶著微笑,刀光沒有切碎他的微笑,劍影也沒有刺破他的風度,他的衣裳比一點紅的勁裝要松垮許多,衣袂在翻飛,而那衣袂飛起的獵獵風聲,也已經擊打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耳邊。
一種奇異的、宛如電流擊透的顫栗忽然自她的脊柱上升起,她緊緊地盯著在打斗的二人,眼睛都好像直了,雙頰慢慢地發燙,只覺得心臟被緊緊地攥住,像是搖動的金玲,松一陣、緊一陣,再松一陣、緊一陣。
這就是武俠。
這種極致的暴力,人類野性的極限,這樣子直白的、赤條條地呈現出來,令觀者全然無反抗之力地徹底拜服,眼睛挪不開、腎上腺素飆升
秦蔻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不太喜歡現在電視上放的那些仙俠劇了。